玄云漓不能忍受灵珍每次都用不堪的话语来质疑自己,他们的心里跟明镜一样似的,没有就是没有,纵使有,玄云漓又怎会承认他爱着的人是姬念雪呢?那可是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情感,天诛地灭的呀!他有些恼了,脖颈上先出几根清晰的青筋,朝灵珍说着,他的眼底终究没有任何感情,如一块寒冰,看不到未来,只有无尽的苍茫。“小雪是我玄云漓的徒弟!这辈子都只是我的徒弟!”
姬念雪被师父的怒声有些震惊到,小心往后一退,却不小心打碎了庭院内搁置的花盆,只听得“哐当”一声,瞬间打破了局面。
灵珍的脸上有些惊慌失措,扭头望向声音的出处,大声呵斥道:“是谁?”
姬念雪你又闯祸了吧,呜呜呜……想偷听,又总坏事,并且这还关乎于师父的声誉,还有清白啊!你怎么让师父处于那样尴尬的局面呢?她立马蹲下身,像一个慌忙无措的孩子般,连忙拾起被摔得残缺的花盆碎片。
“小雪,你没事吧?”玄云漓立马赶到她的身旁,伸出双手一把拦住她正在拾碎片的双手。一看,她的指尖竟然在流淌着鲜血!她总是那样不小心,连拾一个碎片也会被割到。
玄云漓真的有点生气了,一改之前对灵珍的恶劣态度,有些心疼地说:“你看你的手!怎么这样不小心呢?”
她真不是有意想要偷听师父与灵珍上仙的谈话的,只是她从未见过师父那样子的发怒而已,她承认是有一点好奇。她早已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了,她可以想象到师父对她铺天盖地的训斥,如江水一样汹涌,如雷霆一样震慑,如狂风一样猛烈,可是都没有想到,相反的是,师父是满满的心疼。
这才一股疼痛感从她的大脑里传输进来,虽然很痛,但只要看到师父,所有的疼痛也会消失殆尽吧。
在这一瞬间,灵珍通过就凭玄云漓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已经知晓答案了,上一秒还在你的身边,可下一秒,一旦他的徒儿有危险,他便会抛弃所有,赶赴她的身边。灵珍看得痴痴傻傻,有时候她真羡慕姬念雪可以是他的徒儿,他一个人的徒儿,可以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朝朝暮暮。
姬念雪嘟起她的小嘴,窘迫地说:“师父,弟子,弟子真不是故意偷听的……”
玄云漓丝毫不理会她说的任何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方小布,轻轻擦掉上面沾上的泥土,又拿出一瓶太白药水,小心翼翼地涂在她的指尖,生怕把她弄疼了。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温柔的,姬念雪看得如痴如醉,只觉得现在有些不真实,就像是梦一场。
“你总是这样不小心,像你这样,一天摔坏一个花盆,凝寒殿内的花花草草也便所剩无几了吧。”
师父,你心疼的不是我,而是你种植的花花草草吧?姬念雪撇了撇嘴角。可有想起刚才他与灵珍上仙的争执,感觉自己就置身于一个火坑之中,而灵珍上仙嫉妒的烈火烧得一身都有些不自在。
“云漓,你果真是待她不错的。”
“你走吧,我和小雪待会要博弈,不希望被人打扰。”
怎么,你还要逐我出这凝寒殿不成,就因为这个小丫头?为何你对她用尽了世间所有的好,却不愿多看我一眼?
灵珍黯自神伤,出了凝寒殿,却只能在殿外远远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恐是他们之间连最后的情谊也是没有了的。
姬念雪走在玄云漓的身后,和往日一样拉着他的衣袂,可在灵珍眼里每日如此,竟是那样不同。他们越来越亲密了,他们彼此都不能离开了。
凝寒阁宇,桃花漫漫,你的笑靥如花,我的悲伤如画。庭院内清风簌簌,扬起他轻盈的素衣,如池水的涤荡。一缕缕柔软的黑发如溪水孱孱的流动。一双沉淀的双眸里闪烁着傲然的眼神,指尖轻轻夹起一枚棋子,一个似笑非笑的淡漠神色间,时间也似冰封后定格一般。他的容颜如春光一样的明媚,融入春色中。让姬念雪看得出奇!
“只要你能这局赢了为师,为师就带你下山历练。”
这一个消息让姬念雪有些突然,历练,更重要的是可以下山!但是要想赢了师父,这怎么可能?博弈我顶多是刚入门而已。再看棋盘上,师父早已占尽上风,她的脸上立刻转喜为忧。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我一定要想办法突围出去!可是眼前尽是师父的影子,他怎么能那样好看,都让我分心了!
姬念雪摇了摇头,闭目神定了许久,当她睁眼一看,发现已置身于迷失仙境中。
迷失仙境是太白最神秘之处,一旦我能突破这里,我兴许能打败师父的。棋盘置身于眼前,浓雾太大,她看不清对方是不是师父,但是内心的恐惧,在那一晚就被完全克制住了。
慎到的话语再次回响在她的耳旁:“迷失仙境之物,犹如对方设下的局,让你防不胜防,一旦陷入就难以脱身。博弈之际,你要凝神屏气,心无旁骛。见招拆招,化有为虚,化虚为实,虚虚实实,强者百不厌诈,弱者临阵脱逃。”
师父设下的棋局,虚虚实实,为何我不能也给他摆下一局呢?或许她体内的灵力让她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她的悟性越来越强了,脑洞大开,已是想好了许些招数对付师父了。
转瞬间天地都跟随着棋盘在快速的旋转,让她有些不适,阵阵恶心想吐。看来若要灵活运用体内的灵力还需要一段时间,对于突破师父设下的棋局,今日她是势在必得了。她脑中所有的杂念,随着旋转也被抛得一干二净的。她的瞳孔再次放大,密密麻麻紊乱的思维也变得清晰,眼前的棋盘已有好几个洞口都乍现出金色的耀眼光芒。
姬念雪被突然的意外发现有些惊喜,那就是师父的破绽!
这里有好几个破绽,但是我该从哪里入手,才能让师父没有反击的机会呢?我是不能太过心急的,心无旁骛。
姬念雪再次闭目之际,所有的破绽再次成了一个棋局,若不小心随意应付一个破绽,那定是受制的。师父竟是这般奸诈!
天地万物,是开始也是结束。若想找到师父的最大破绽,无疑是要从师父的第一步开始,他就步步设下的局。可是师父设局是为了什么呢?以小见大,向来是师父最擅长的招数了,一局棋,代表了他心中的太白、天下苍生。
姬念雪再次转变目光,心里包容了更多的化解因素,天下宏图,映入她的眼帘,这世间所有的生命,哪怕再微小,也都散发着光芒,而抑制住生命发光的正是黑暗,她一直在找寻金色的耀眼光芒,却忽略了隐于暗中的势力,那才是此局中的制胜关键!
她举起一枚棋子,毫不犹豫的指向了那里,棋定,一切又重归于之前的模样。她出了迷失仙境,置身于凝寒殿的庭院内。
桃花静好,流年铅华,洗不掉你一世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