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此刻在何大爷屋里的人脸上全是受到惊吓的表情,个个嘴巴都张得能直接吞下一个鸡蛋,连向来稳重的村长也不列外,可见何范氏怀里那个娃娃一声“爹”对大家的冲击力。
在场所有人几乎全部进入石化状态。
“我的天!”屋里突然想起一声惊呼,众人还没被这刺耳直击心脏的惊呼醒神,紧接着又听见一声闷响。
“二伯娘!爷爷!二伯娘倒下去了,我拉不起来!”直到屋里的何乐叫了起来众人才终于解开石化状态,在场地大多是男性,不好进去,余下三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反应过来急急进了屋,独有何范氏站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对怀里的孩子也是,抱也不是,抛了也不是。
最初把孩子抱起来的时候她还觉着轻,这才没让老二媳妇儿抱孩子出来,此刻她却觉得怀里的孩子有千斤重般,沉得她有些抱不住了。
孩子第一次开口说话的喜悦早就烟消云散,何范氏觉得自己脑袋空空地,人也轻飘飘地,她搞不明白,怎么这孩子见到当家的就喊“爹”呢?
何大爷还吓着呢,直到看见何范氏脸色有异,何大爷心里嘎登一下,知道再不说些什么恐怕大事不好,赶紧解释:“唉!不是的,何范氏,你可别想岔啊!”
“咳咳,何范氏,家松说孩子是从蒙山脚下捡回来的。”村长看不下去帮着说了句。
“嗨,村长,何叔这话听着可不像真的,除了咱们村里人,谁会跑蒙山去?”有人火上浇油。
“添什么乱。”四伯跟着呵斥了那人。
原本还有人想起哄,听见那人被四伯呵斥了,几个人都讪讪低了头。
何范氏听见这句话连抱着孩子的手都松了一下,要不是突然意识到孩子动不得,她一松手恐怕会摔坏孩子,恐怕水遥这会儿真摔了。
始作俑者水遥一幅状况之外的样子,除了开始喊了何大爷一声“爹”在这屋里扔了一颗冲击力十足的炸弹,无辜地眨着眼睛,一幅萌宝宝的样子,看得众人心都化了。
有这么个女儿也不错啊——何大爷得心动摇了。
不过在视线触及何范氏后赶紧把这个荒唐的念头跑到九霄云外去,何大爷连忙对何范氏摆手,以示清白。
“何范氏,你先去看看你家老二媳妇儿吧。”村长发了话。
何范氏闻言点了头,只是目光锁着何大爷,脚也没挪一下。
何大爷还是头一次看见何范氏这样子,本来就是极喜欢的人,又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现在看着真是极心疼,没有办法他只好对何范氏手里的水遥说:“我一个老头子哪里会是你的爹呢?你认错了。”
有人跟着说:“也对啊,何叔这都六十出头了,哪里来这么小个娃娃呢。”
村长、四伯和七叔闻言都点了头,这会儿大家都刻意遗忘了来何家的初衷,也是,一个孩子如果是被拐带来的,在这么多人面前会甜甜的叫拐带她来的人“爹”么?
自然是不会的。
何范氏也觉得这话在理,只是那颗心还是不上不下的,这会儿让她回屋里她是绝对不干的,老二媳妇儿自有进去的那几位看着,况且何乐也在屋里,若是要紧再看便是了,这个孩子的情况若是现在不弄清楚,她怕她剩下的日子都别想搞清楚了。
只是要怎样搞清楚呢?
这却是个难住了大家的难题。
水遥一个字难住了在场所有人,心里可没有半点内疚,还巴巴地看着何大爷,其实若不是她现在自己不能动,哪里会要何范氏这凡妇抱呢,早就跑到何大爷身边去了。
莫非何大爷也不是凡人?
这话还得从何大爷回家说起。水遥听力极佳,对凡人而言可谓是好到恐怖的程度,从何大爷回到村里,到了家门口发出第一声声音水遥就确定了救了自己的人是谁,她还清楚得记得何大爷当时唱的小调,何大爷一开口说话她就知道是谁,在那个时候,何大爷在水遥心里还只是一个“可以记住的人”的位置。
直到何大爷进了屋,和何癞子一番争扯她以为何大爷应付得来,在里屋的她才一直保持置身事外的态度沉默着,只是没想到何大爷是兔子急了跳墙的那种,和何癞子凶完就没了气焰,也应付不来村民的质疑,作为被救者,水遥虽然很不喜欢和凡人打交道,还是开了口让何范氏带自己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何家二媳,按水遥的话来说那就是——“凡浊之气太重,离本仙远点。”
然而让水遥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看见何大爷得那一刻她竟然发现何大爷身上有灵气!而且放眼望去屋里屋外全是凡浊之气,唯有何大爷身上有那么一点飘忽的灵气!那一刻水遥就知道自己一定要留在这个家,不过以她现在的装快留在这个家做凡人的孙女吗?想起何乐这熊孩子看着她的时候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水遥打了个怵,再说她堂堂上仙既非转世,只是因修为散尽成了个娃娃,再怎么说仙骨仙身还在,名义上还是个仙,做了何大爷得孙女只会折了他的福。不过凡间有自己的规矩,她没名没分的肯定不成体统,两权相较,水遥私以为认了何大爷做爹比起让何大爷做她爷爷来,何大爷折的福会少很多,而且能高出何乐这熊孩子一辈,就算她现在是个小娃娃,何乐也不能过分了,这才有了那一声极具冲击力的“爹”。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水遥实在没有想太多,也懒得想,她现在只想留在何大爷身边,说不定会有契机重回仙道呢?
诱惑实在太大,以至于她完全忽视了何大爷得发妻的感受。
可是何大爷虽然看起来喜欢水遥,却也不敢认这个孩子啊,更何况是做这孩子的爹!
先不管别人怎么说,何范氏那里不好交代啊!
“孩子,老头子我不是你爹啊,我做你爷爷都有余啊。”何大爷再次对水遥说,心里却是悬着,毕竟对方看着不过五六岁,这点大的孩子全凭喜好说话做事,指不定听不进他说的话呢?
他也想不明白,怎么孩子见了他就管叫爹呢?
本仙屈尊做你女儿你还不乐意?
水遥心里来了气,不过很快“自己现在成了凡人”这盆冷水及时浇灭了那股邪火,眼珠一转,水遥那张萌哒哒的娃娃脸露出两个酒窝来,看得人心痒痒,好想把那个小孩搂在怀里抱抱。
何大爷也不列外,看得心都要化了,带回来那会儿也没细看,这会儿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爹爹!抱抱!”水遥也是豁出老脸不要了,若是让那些仙友晓得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做了些什么事,她恐怕能羞到再也不出她的天崇山。
四个字以成倍的伤害直击何大爷得心脏,何大爷瞬间石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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