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爷现在才懒得管何乐冤枉不冤枉,他只晓得捡回来的娃娃身份定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比得的,万万不能让他的宝贝孙子把人给冲撞了,当即对水遥说:“娃娃乖,眼睛闭上。”
水遥:“……”虽然对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十分无语,水遥还是配合地把眼睛闭上了,看起来一幅乖宝宝的样子。
何大爷觉着欣慰,至少从现在来看这个娃娃不是个傻的。
何乐被何大爷用被子卷了起来堆在了床里头,露出一个小脑袋来,一双眼睛瞪得贼大贼大,哪怕一直被无视,仍旧坚持着重复一句话——“爷爷,她是我姑姑?我爹的妹妹?爷爷的女儿?”
一旁听着的水遥觉得何乐应该庆幸她没了法力,不然可没现在这样的好耐心。
“就你话多。”何大爷甩了这一句话就转了身,是去给何乐拿裤子去了,还嘀咕着:“何范氏也是,两个人还能把裤子给尿湿了,老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第一次听见。”
何乐抿着嘴巴瞅着何大爷的背影,直到看见何大爷在收衣服的柜子里翻找衣物,才扭了扭小身子,看样子是想往水遥身边挪,察觉到的水遥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只是她此刻仰着头,那记白眼并不能对何乐造成任何实质性攻击,所以何乐仍旧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意识到这一点的水遥索性再次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乐乐你别乱动啊!”何大爷不放心喊了一句,继续翻找,何乐的衣裳都是何范氏收敛的,自由她的章法,何大爷一时还没能找到,倒是找到两条裤子,却薄得很,不是这个季节能穿的。
何乐还以为自己的小行动被发现了,小声地吸了口气,僵在远处不敢动,不过当何大爷那边翻找的声音再度响起来的时候,何乐又开始了自己的移动。
一点点一点点的挪,细细碎碎的声音传进水遥的耳朵里,水遥只觉得耳朵痒。
“你别过来。”水遥忍不住开了口。
何乐一幅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移动。
“你听见了,别过来。”水遥又说,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像是天崇山顶终年不化的银雪,冷冷冰冰,不带一丝人气儿。
“额……”被水遥这样明白指出。何乐装不下去了,不过因为年龄的缘故,倒是一点也没察觉水遥的声音有什么不对。
两人的声音不大,何大爷一心想快点找到何乐的裤子,然后好和长子他们去堂屋等何范氏婆媳将住处屋子收拾好,所以也没听见两小孩的动静,也没往后查看情况。
何乐盯着水遥的脸蛋,从他的方向看水遥那圆嘟嘟的小脸就像圆鼓鼓的包子一样,看起来可口极了!他好想碰一碰,一定是滑滑的,不像他的脸,因为太冷脸皮都开裂了,可糙了。
“你真是我姑姑?”何乐问水遥。
“是。”水遥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了何乐这个问题,她起初选择叫何家松“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姑姑”高了何乐一辈,能在她动弹不得的情况下压一压何乐这个熊孩子。
“可是你好小,比我还小,为什么不是我妹妹呢?”何乐好奇宝宝状。
“我是你姑姑。”水遥懒得和何乐说有的没的,只强调她是他姑姑这个事实。
何乐有些沮丧地撇了撇嘴,说:“那我们不是不能一块儿玩了?牛牛的姑姑就不跟他玩。”
水遥不晓得牛牛是谁,也不想晓得牛牛是谁,但是有一点很明确,她不想和熊孩子玩!
“嗯,你要听我话。”
“终于找到了!”这时何大爷终于找着何乐现在能穿的裤子了,抓起来折身而返,见何乐张着嘴巴好像要说些什么,立马斥道:“寝不语!这不是你在学堂门口听到的吗!”
何乐赶紧闭上了嘴巴,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愿意,当初他把这句话和这句话的意思告诉爷爷的时候,爷爷还说“睡觉前说两句话怎么滴?这些圣贤就是规矩多,就算是睡着了,别人梦魇了扯几句话还能把人怎么滴了么”,现在爷爷倒是说得溜。
何大爷现在才不管何乐委屈不委屈,见水遥眼睛是睁着的,就对她温声说:“娃娃乖,眼睛闭上。”待遇比何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好在何乐这孩子心宽,也没在这方面争风吃醋,不能说话就一个劲地盯着水遥看——他这妹妹,哦不,他这姑姑是真好看啊!
哎,要是妹妹该多好啊!
何乐有点惆怅。
水遥很给面子的把眼睛闭上了。
何大爷见状一乐——这孩子真能听懂嘛!
一时兴起,何大爷又对水遥说:“娃娃,你叫什么名儿?”
何乐听见后眼睛眨巴眨巴,心里犯了迷糊——爷爷怎么会不知道姑姑的名字呢?不是爷爷的女儿吗?
这次水遥却没有配合了,闭着眼睛不睁开,也没有开口。
何大爷见状眉毛都扯了扯,简直不知道该拿这个娃娃怎么办才好,说她听不懂话吧,她能说话还能听懂他要她做什么,可问她什么就好像什么也没听见或者听不懂的样子,这娃娃怎么就这么看不透呢?
这时何大爷想起那句“有客人来”,突觉背后灌了一道冷风,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觉着自己还得快点把乐乐裤子穿好,他得和老大他们合计合计娃娃这事儿。
“自己出来,把裤子穿好。”何大爷对何乐说话就没对水遥说话这么将就了。
何乐也不磨蹭,哧溜一下就从被子筒里钻了出来,那速度甩之前小心移动一大条街,瞟了水遥一眼,见水遥乖乖地把眼睛闭着,何乐赶紧一把抓住裤子往腿上套,两腿一伸,两手一拉,成了!
“好生待着,别闹妹……姑姑。”何大爷再次叮嘱。
“爷爷您放心,我自己不盖被子,也要给姑姑盖!”何乐刚豪情壮志地说完,想起“寝不语”三个字来,赶紧把嘴巴给捂上,一双眼睛小心地盯着何大爷,看着何大爷会不会责骂他。
“个小兔崽子。”何大爷笑骂了一声,拍了拍何乐的小脑袋瓜,就出去了。
在何大爷转身的瞬间水遥就睁开眼睛了,余光一直盯着何大爷的背影,直到何大爷的身影从门口消失。
水遥习惯性的皱起了眉头。
“姑姑你想爷爷了?”何乐对“姑姑”这个词适应得很快,“我有时也这样,明明爷爷才出门去蒙山呢,我就想他了”。
水遥不耐地回应了何乐,“没有。”
她只是不习惯周身一点灵气也没有。
太奇怪了不是吗,诺大一个村子,怎么就何家松身上有灵气,别人乃至他的至亲都半点不沾呢?
水遥的心忐忑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重返仙途恐怕会很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