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乜着双眼,瞧了过来,拎起獐鹿在刘病已眼前晃了几晃,然后嗡声说道:“你们的猎物?你问问它,它认识你们么?荒山野岭的东西,谁先拾到便是谁的!”
说完,拔起獐鹿身上的箭支,扔在地上,转身就想离去,好像把刘病已当成了空气一般的存在。
“别走!把猎物还给我!”刘病已急了,大叫一声,朝对方扑了过去,右手往前一探,刚好抓在獐鹿的一只前脚上。
换作往常,斯斯文文的他,倒也不至于为了一只猎物如此失态。但想着自己和天歌为了追猎这只獐鹿,已忙活了大半天,眼见晚上便可以让何大叔他们一起开开洋荤,解解多日来的饥馋,却不料被对方半路夺去,对方竟还如此强词夺理,刘病已不禁恼怒起来。
“放开!小孩子家家的,这么不知礼数,成何体统?”络腮胡子脖然大怒,猛然抬高拎着獐鹿后腿的右臂,用力往前一带。
刘病已猝不及防,抓住獐鹿的手就此松开,脚步一个踉跄,顿时摔倒在地。
等到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稳脚跟时,络腮胡子已朝着出林的方向走去。这个林子本来就不大,只要他越过蒙天歌刚才射獐鹿时藏身的那棵树,就出了林子范围了。
“天歌!快截住他!他抢了我们的猎物!”刘病已大声喊道,抬头往前方看去,却并没有看见蒙天歌的影子。
这边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蒙天歌竟不见人影,这家伙也不知道晃悠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刘病已心中大急,想要追赶上去拦住对方,却不料,一脚踏在荆棘丛中,被滕缦绊住,差点又摔了一跤。
气急之中,刘病已扯下腰间挂着的佩剑,奋力朝络缌胡子后背掷去。
心地慈善的他,在这气急交关之际,仍然担心佩剑锋利,怕伤到对方,这才连鞘带剑地掷去,目的只是想阻止对方跑路。
“铿锵!”
络腮胡子的后脑勺却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听到背后风声,竟不回头,只抬起手中獐鹿往后一挡。佩剑打在獐鹿身上,掉落在地,砸在一块石头上,溅出几星微弱的火花。
络腮胡子这才慢慢转过身来,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佩剑,只见剑鞘和普通佩剑一样,并不显眼,剑柄却有些怪异,呈扁平燕尾状,燕尾剪尖略向外翘,剑首系着一根绿绸蝴蝶结剑穗。
其实这柄剑是刘病已的曾祖父赐给自己的祖父的。
汉武帝从小喜欢练武,更喜欢收藏天下各种宝剑。在一次狩猎过程中,无意中得到这柄看似普普通通、实则锋利无比的宝剑,便爱不释手,是他珍藏的所有宝剑里最为看重的一柄。
这柄剑得到时并无剑鞘,剑身朴拙无华,非金非铁,却异常沉重。汉武帝找了许多铸剑名师来品评,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更无人知道此剑的来历。
斟酌此剑的朴拙特色,汉武帝专门找人铸了一个朴实的剑鞘,以此相衬。因此剑在挥舞时,会发出一阵鸣镝般的响声,故为此剑取名为“鸣镝”。
而刘据的性子较为柔和,汉武帝希望他能像自己一样,变得更加强悍些,在立刘据为太子时,特意把此剑赐予他,以示激励。
后来,“巫盅之祸”发生,刘据以此剑自刎,汉武帝甚为厌恶,便没有将此剑收回。此剑随着尚在襁褓中的刘病已,被带到了监狱中,成为了刘病已的祖上留给他的唯一纪念。
剑首上的绿绸蝴蝶结,却是许广汉的女儿许平君所制。许平君和刘病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随着年龄的增长,已对刘病已爱意渐生。
平时看到刘病已经常和蒙天歌舞枪弄棒的,许平君忧虑重重,她希望刘病已多学些文理,不为功名,只为他能平平安安。所以,这小小的蝴蝶结,寄予了她对刘病已的款款深情。
因系剑穗的称“文剑”,常佩于文人身上,这种剑多作装饰;不系剑穗的称“武剑”,这种剑才是用于武拼的。
络腮胡子恚怒之下,便来不及细瞧,看到这只是一柄文剑,也不以为意。只是当他抬起头来时,眼中却暴射出一股寒光,一步一步地朝着刘病已走去。
“你……你……你要干什么?”刘病已瞧见对方脸色不善,心内忐忑不安,不自禁地倒退了几步。
络腮胡子走到刘病已面前,缓缓抬起左掌:“我想代你父母教训教训你!让你这么没大没小的!”
刘病已简直要晕死了!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抢了自己的猎物,居然还这么有底气,说得如此正义凛然。
只是听到对方提到自己的父母,刘病已心中一阵黯然,失神之下,眼见对方扬起手掌向自己扇来,一时间竟忘了躲闪。
“嗖!”
眼见络腮胡子扬起的巴掌就要落到刘病已脸上,随着身侧弓弦声响起,一枝箭朝着络腮胡子的左掌射到。
原来,蒙天歌眼见猎物即将到手,趁刘病已前去捡拾的时候,已转身朝着林子另一个方向走去了,想要再去寻找另外的猎物。
当他走到林子的另一边时,发现一只可爱的小白兔从草丛里窜了出来,一晃眼间,便蹦跳到了一块山岩前面的一棵大树后面,伏在树边的草丛里。
蒙天歌不慌不忙地张弓搭箭,对准草丛里的白兔,“嗖”的一声射去。白兔中箭在草丛里扑腾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呵呵!遇到我这个百发百中的神箭手,哪还有你逃跑的份?”蒙天歌一脸得瑟,自言自语道。
快步走上前去,捡起白兔,拔下兔子身上的箭,往箭筒里一插。然后,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收获,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就在他想要离开时,不经意间,却发现那棵大树后面,好像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他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怎么猎物这么多啊?
往常打猎转悠一整天也不见得有什么收获,今天却接二连三地撞到这么多猎物。于是,他一步一步地凑近了大树旁。
当走到离树身还有一步距离的时候,突然他感到有个什么东西,拉着自己向树身上撞去。
他不禁吓得闭上了眼睛,就在他以为会撞在树身上的时候,却一点疼的感觉也没有。
他睁开眼睛,映入自己眼帘的是一个天然的洞穴,他回过头一看,身后居然是自己刚刚在其中转悠的林子。
他啧啧称奇,不禁想道:“这也许是个障眼法吧!”从外面看这个洞口前面是一棵大树,从洞里往洞外看,却是从树的那个角度观察到的景象。
正当他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刘病已的喊叫声,已接二连三地在自己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