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城皇宫内大殿之上。
早朝刚过一半,一名军官打扮略显疲惫的中年人便急匆匆地上了大殿,见了南皇,跪在地上双手托起奏章朗声说道:“吾皇万岁,蛮关捷报:前日,宋将军协同倪纪大将军于蛮关设伏,一举歼灭冰国在北境之内的十万大军,敌军大帅蒙可都瓦授首。自此,断龙城以南再无敌军!”。话音刚落,朝野振奋!一时在场的众大臣无不拍手称快欢欣鼓舞。坐在龙椅之上的南皇看着下面的一帮大臣,淡然一笑。转身朝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将奏章呈上来,好好犒劳这名军士。”回过头,笑容满面地对下面的众大臣说道:“今天大喜之日,暂且退朝,诸位爱卿如有事,明日早朝再表。”身旁的太监闻言,快步走到军士面前,拿起他手中的奏章就让一旁的小太监带他出去领赏去了。
进了御书房的南子煜手里拿着刚才军士递交的奏章,毫无欢喜之色。宋无轩已经在奏章中说的很清楚了:倪纪战死,倪部七万将士,蛮关一万五千守军,一战之后,只剩不到万人。再加上战争之初各地阵亡的将士,总共伤亡不下十五万人!冰国的骑兵确实厉害。沉思片刻,南皇让身边服侍的太监传来翰林学士拟旨道:“传朕旨意,追封倪纪忠烈侯,赐万户,世袭罔替;此名单上的三十四人入羽林卫,赐百金;其余将士均赐纹银十两,酒肉两斤;再让宋将军进宫听赏。”翰林学士迅速地拟好了旨意,南子煜过目之后盖上玉玺,一旁的太监奉了旨便出了御书房。
南子煜一时无心理政,就度步走向了御花园,身后一帮守卫太监紧随其后。
御花园旁乃是文馨阁之所在,苏才人便住在那里。敌军大败,他自然高兴,但是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数字他又难免伤神,一时无法排遣,就想找苏才人一起散散心。
刚进御花园,一入眼便看见苏怡和一众丫环有说有笑地正在为华韵池中的锦鲤投食,池中一时碎浪纷翻。南皇走去,到了她们跟前,众人行礼过后便握着苏才人的芊芊玉手朝揽月亭而去。一众丫环太监见状,立刻有条不紊地将亭子布置妥当,之后纷纷退出了御花园,独留一个贴身丫环服侍二人左右。
南子煜倚坐在五层雪貂皮制成的地毯上对苏才人说道:“宋无轩来奏折了,断龙城被收复了。”苏才人瞧着南皇并无喜悦之色,便猜出了几分,宽慰道:“自古战事无不血流成河,非陛下之过。陛下明君仁心,上感天恩下恤黎民,乃社稷之福。万要保重龙体,以慰战死英灵。”虽是几句宽慰他的话,听着倒也舒心了几分。看了一眼跪坐再一旁的苏怡,继续说道:“倪老头死了,战死的。以前在朝堂之上他多次顶撞于我,甚至几番让我下不来台面。如今呐,怕是再也没有人敢像他那样直言进谏了……。现在他终于去了先皇那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让先皇难堪。”苏才人听了噗嗤一笑,轻声道:“那个老头,谁的颜面都不顾,肯定会竖着的两条粗眉毛对先皇无礼的!”南子煜回忆起倪纪对他怒目圆睁的样子,眼中泛泪地大笑了起来。片刻的沉默过后,南皇开口向苏怡问道:“李曲文一行现在到哪儿了?”苏才人正色道:“据探子来报,李太师不出三日便能到锁水关了。”看着苏才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南子煜劝慰道:“但说无妨。”苏才人接着说道:“据说,李太师一行沿途大肆收受各地官员财物,出子午关时已有十四辆满载奇珍异宝的马车。”南皇淡然一笑,说:“下面贪官污吏太多,让李太师去搜刮一番也好。每逢打仗,国库就有点空虚,等他回朝时顺便帮我充盈一下国库。”说罢,他便眯着眼躺下身,小憨起来。苏才人见状不再言语,轻声细语叫丫环拿来一床白狐被,轻轻地盖在南子煜身上。她就安静地跪坐守候在南皇身边。
李太师离开子午关已经十四天了。长长的车队缓慢行走在这荒凉的黄土官道上,十几天的颠簸让李太师叫苦不迭。入秋的天气并不热,而此时坐在车内的李太师却手执鹅绒扇怒容满面地扇个不停,过了片刻,他似再也忍受不住这无尽的颠簸和车内闷热的空气一般,急声大喊:“停车停车!”十几天的折腾将李太师的文人气质消磨的一干二净。车队刚停,他一下马车就大声咒骂道:“******!这狗娘养的什么破地方!一个官道居然修的坑坑洼洼,等我回朝一定参这里的管事一本!还有这满山遍野的!全******是石头石头石头!十几天了连只蚂蚁都看不见!树都是光秃秃的!连树皮都没剩下!这群乱民!真是帮畜生!连树皮都啃!”说话间一旁的管家连忙递上一碗冰镇的蜂蜜银耳羹上来,李太师气喘吁吁地端起琥珀琉璃碗,大口大口地喝着。
“管家,离那锁水关还有几日路程?!我一把老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再没到,你们就准备抬着我的尸体去跟北国谈判吧!”。冰凉的银耳羹并没有把太师的怒火给消掉,他仍是怒气冲冲的朝管家质问着。一旁身形佝偻的老管家慌忙回答说:“老爷稍安勿躁,身后的这十几车东西实在是太沉了,从出发到如今已经累死好几匹骏马了,如果我们再赶快点,不出四天就能到锁水关了。到了锁水关老爷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息几天了。老奴听说那枉死河里的小鬼鱼乃是世间难寻的美味,只闻香气就能让人垂延三尺,到那之后老奴就让人给老爷好好弄上几条,以慰老爷舟车劳顿。”
李太师此生只爱两样东西:一是金银珠宝,二是山珍海味。听到老管家说有美味珍馐等着他,他忽然觉得这天也不是那么热。便上了马车连忙催促众人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