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中,伫立着一个曼妙婀娜的女子,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淹没在黑暗中的少女她动了,抬手间带动着力与美的优雅,在她的指间更是流泄出一道色彩斑斓的光芒,以她为中心点向着四周的黑暗处不断的扩散开,那些彩色光芒形态各异,却同样光芒四射!
包裹在斑斓里的少女,似是满意般勾唇轻笑。
“尔等自此即为天地……”
“小雪起来吃一点东西,今天妈妈给你买了皮蛋瘦肉粥,还买了你喜欢的陈记汤包跟烧麦,吃一点好么?”
被唤做小雪的少女,皱着眉头睁开眼,刚才那个梦说天地什么来着?沈凌雪使劲的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左右想想那不过就是一个梦罢了,她又何必那么计较呢!
失神片刻的沈凌雪,怔楞的看着坐在床沿边的女人,吓得那女人担心的放下手中的餐盒,饱含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又难过想要吐了?”
“啊?哦,妈,我没有,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沈凌雪笑着安抚着沈妈妈,默默看去,这段日子妈妈因为她生了不少的白头发,就连面容也憔悴了不少……沈凌雪眨了眨有些涩然的眼睛,歇开身上的被子道:“妈,你也吃,我先去洗个脸刷个牙!”
说完就刺溜跑进病房里的洗手间,沈凌雪看着镜子里光头的自己,一边刷牙一边咧嘴笑笑,伸手捏了捏消瘦的脸颊,自嘲道:“果然生病是最容易瘦的快的!”
没一会收拾好自己的沈凌雪又扑了把冷水在脸上,理了理身上的睡衣拉开门,就看到她妈妈在细心的为她摆好汤包还有烧麦,心里暖暖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的心疼,应该是子女为父母服侍的,可现在她的父母却为了她而劳心劳累,她对不起他们。
“怎么傻站在那儿,快过来吃早饭,昨天一天你就吃那么一点,今天这些东西都有味呢,多吃点。”沈妈妈放下手中的碗筷,走过去掺扶着沈凌雪,过手处都是烙的手疼的骨头。
现在的沈凌雪是敏感的,知道沈妈妈心中的感伤,自嘲的笑了,“哎呀,你看,现在我都不需要减肥了就能变得这样苗条,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小雪……”
沈凌雪这么懂事,懂事的想让沈妈妈哭,可是她不能哭,因为她害怕,一旦她哭了,沈凌雪会变得更加脆弱!
“知道你臭美!快吃吧,冷了对胃不好!”
“好好好,知道了!”母女俩一起坐在床边吃着早饭,沈凌雪按捺住心底呕吐的欲望努力的吞咽着口中的汤包,慢吞吞道:“妈,今天出院么?”想了想又道:“这个病房里另外两家昨天出院了,今天我们也出院,好不好?”
沈凌雪一脸期待的看着沈妈妈,医院里的味道,好难闻,她在呆下去非得窒息而亡!
“不行的,王主任说了明天才能出院,你今天还有一天药水没用呢!”
沈凌雪失落的端起粥碗刚喝了口粥,还来不及咽下肚子,便让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将之前吃下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呕,呕……”
沈凌雪吐着,看的旁边的沈妈妈跟着掉眼泪,心疼极了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着。
直到将胃子里苦胆汁吐出来,沈凌雪才精疲力竭的仰倒在床上,整个人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漉漉的,任由着沈妈妈拿着湿毛巾替她擦拭着脸上的合着泪水的汗珠子。
“妈,我想回家,不看病了,好不好?”
虚弱的沈凌雪闭上满是疲惫黯淡无光的双眸,轻声哀求着!
“说什么呢,挨过这几个疗程就好了!乖!听话。”沈妈妈湿润着双眼替沈凌雪盖好被子,扭过头擦干眼泪,带着鼻音道:“你只要乖乖配合医生就好了,其他的不要担心,我去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中午给你带饭!”说着就往阳台边走边打电话。
配合?配合就有用么?无非就是白浪费钱!
无声的泪珠子顺着沈凌雪禁闭着的双眸悄然滑落,因为肠癌她先是开刀切掉那块癌点,结果修养了一个月回医院复查居然癌细胞转移了,到现在只能每隔半个月就是一个疗程七天的化疗治疗,至于能不能康复,呵呵~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而她的父母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农民工,面对这样填不完的窟窿,她活着只是平添了家里的负担!
中午沈凌雪挂着化疗药睡的正熟的时候沈爸爸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小男孩子,两个人亲手亲脚的把东西放下,“孩子他妈,小雪今早上吃东西了么,这孩子瘦的都快成皮包骨了!”
“吃了点,可是,可是这丫头吃下去没一会就跟往常一样就吐掉了,看得我恨不得替了她……”说着说着沈妈妈又低声抽泣着,没一会就红了眼睛。
跟着沈爸爸来的小男孩皱着包子一样白嫩的小脸,来到沈妈妈身边,就用着胖乎乎的小手替沈妈妈擦拭着眼泪,软糯道:“妈妈不哭,姐姐一定会好的,姐姐说过以后要陪小凯去公园玩的,所以姐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父母忧愁的情绪所感染,说着说着小家伙也红了眼眶,以至于沈凌雪因为胃难受而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小家伙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哭的好不叫人心疼。
“爸,你来了。”沈凌雪扯开一抹淡笑,不一会嘴角那抹未来的及绽放的笑容就变得扭曲了,好在靠的比较近的沈凌凯吸着鼻涕从床底拉出一个垃圾桶,沈凌雪顺势就冲着垃圾桶吐个不停,那架势恨不得把胃给吐出来!
“凯凯给姐姐拍拍,姐姐就不难受了。”小家伙看爸爸忙着给姐姐打湿毛巾,妈妈忙着扶住姐姐,他干脆脱掉鞋子就往床上爬,肉肉的小手轻轻的拍着沈凌雪的后背,一边拍一边念叨着:“凯凯给姐姐拍拍,姐姐就不难受了……”
好一会沈凌雪吐完整个人虚脱的倒在床上,闭了闭眼睛,废力的抓住沈凌凯的小肉手,虚弱的笑着。
“凯凯真是姐姐的小棉袄,这么贴心,姐姐,姐姐都不难受了呢。”
“爸妈,你们看,我们家凯凯长大了呢,都会关心人了。”
沈凌雪拍拍沈凌凯的小手满是欣慰的笑着,沈爸爸哈哈一笑,自得道:“那是!我们老沈家的孩子能差么!”笑归笑,看着闺女苍白的面孔,心疼道:“小雪啊,爸爸今天给你炖了猪蹄汤,一会喝点补补,瞧你瘦的都不成人样了。”
“嗯嗯,姐姐喝,有营养,好香呢!”凯凯一听到猪蹄汤眼睛一亮马上就想到了今早上厨房里传来的诱人香味,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沈妈妈哭笑不得的把沈凌凯抱下床轻斥道:“你个小馋猫,不许烦你姐姐。”
“小孩子不都这样嘛!凯凯,等姐姐明天回家带你去买好吃的,好不好?”躺着恢复了点力气的沈凌雪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明媚了几分。
沈凌凯没有立即答应,先是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圈瞧着爸爸妈妈都没反对,这才咧嘴开心的答应了。
“哦哦哦,姐姐最好了,明天去买好东西吃了!姐姐我要薯片,鱿鱼丝,果冻还有……”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四个人团聚中悄然而逝,期间除了沈凌雪不时的呕吐让夫妻两个忧心忡忡外,其他时间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到了第二天出院,沈凌雪精神格外的好,早早的就起床穿着回家的衣服呆着波波头假发到护士站抽血化验,化验单一出来,就跟沈妈妈乘着电梯下楼。
“小雪,你先在路边等一下,我去喊个出租车。”
沈凌雪听话的站在路边,思绪却是飞的很远,不舍的乱花钱的母亲,为了她,却是喊了出租车回家,回去的路费都够买排骨了。
“妞妞——”
突然一道高分贝的尖叫声吓的沈凌雪浑身一激灵,一抬头就看到她身边站着的年轻女人惨白着一张脸,惊恐的看向马路中央,沈凌雪甚至能够看到她因为或过于害怕脸上而颤抖的肌肉在跳动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宽敞的马路中央站着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她手里拿着雪糕杯害怕无措的哭泣着喊妈妈,而在她的正前方就有一辆开的很快貌似失控的黑色奔驰向着小女孩疾驰而去……
“小心——”
“砰——”
红色的雨从天而落,身体被高高抛起到如同破布娃娃摔落在地好像只是那么一瞬间又像是过了一世纪那般漫长,这一刻沈凌雪只感到身体像压了了千斤石一样的沉重倒在血泊中看着湛蓝的天空,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在凄厉的哭喊着什么,她想努力的去听就像那次在梦境里一样……
“小雪——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啊,小雪不要丢下爸爸妈妈,你答应凯凯要给他买零食的,小雪、小雪一定要坚持,乖,医生快到了……”
恍惚间沈凌雪感受到身体在逐渐变轻,就像羽毛一样被风吹起飞在半空中,这一次她听到了也看见了,地面上围了好多人,妈妈抱着她的躯体绝望哭喊着,不断的擦拭着她脸上糊着泪水的鲜血,在她的旁边就是那个被她在千钧一发瞬间救下的小女孩,正瑟缩在那个年轻的女人怀里颤抖着。
“爸妈,对不起,愿来生凌雪依旧是你们的女儿……凯凯,对不起,姐姐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