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周的周六,下午两点钟,父亲陆爱国上班离开。陆如风戴着帽子和口罩,揣着抄好的三份药方也出了门。现在已是十月份,溪城的天气已经转凉,陆如风的这一身打扮也不算突兀,不会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陆如风首先来到离家最近的百姓药店,进去将一份药方交给柜台的店员,店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没有说什么就抓好了药。陆如风在一旁看着店员打开一个个像抽屉一样的药斗,用戥子称好重量后将每一味药用纸包好,也默默记下了每一味药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味道。花了十几块钱买完药后,陆如风就赶快跑回了家。
回到家里,趁着记忆还很清晰,陆如风开始回想在百姓药店内记下的场景。“这个的外皮淡棕色、表面有皱纹、而且看起来很粗糙的是葛根。这个圆柱形的树枝、上边还有小疙瘩、闻起来很香的是桂枝……”一边回忆,陆如风一边把每一味药的名字写在包药的纸上,然后把药装进塑料袋里,绑紧袋口藏在自己卧室床下的一个鞋盒里,然后把鞋盒放在床下靠墙的一侧,外边再放其他的鞋盒挡住。“放得这么隐蔽,都赶上特工的水平了!这样爸妈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现这些药了吧!”陆如风心里得意地想着。
紧接着陆如风如法炮制,跑到一站路外的济仁堂大药房,将第二份药买来,然后带回家整理好名字后藏好。
紧接着,陆如风骑车赶往第三个目的地——广安堂。广安堂在离陆如风家四站远的地方,距离兰溪省中医院也不过几百米远。陆如风来到广安堂,将自行车在门口锁好,然后走了进去。进门之后,陆如风四下打量,只见广安堂的铺面虽然比济仁堂大药房小了不少,但是店内并没有西药的货柜,除了门口,店内的三面墙边都放着一个个药斗,店内已经排了六七个人的队伍。柜台里边有两男一女,都穿着白大褂,两个男人都已经三四十岁,女的倒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小姑娘。令陆如风感到奇怪的是,负责招待顾客的是那个小姑娘,而两个年纪大的男人反而是在给小姑娘打下手,做着抓药和熬药的活儿。
“算了,我何必那么过于小心呢?这是个和我一般大的姑娘,最多是个学徒,应该不会那么多事!”陆如风心里暗暗想道,也排在了队伍的后边——
张杏琳在溪城市三十三中读高二,她每个周末都会来广安堂帮忙。张杏琳的爷爷张广安是整个兰溪省首屈一指的名医,在华夏国也赫赫有名。张广安是兰溪省中医院的副院长,也是这家广安堂的主人。对于张广安来说,开这家广安堂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他发扬中医的一种方式。最近这些年来,国内相信中医的人越来越少,张广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发扬中医已经成了他最大的心愿。这也是他为孙女取名为“张杏琳”的原因,“琳”与“林”谐音,“杏林”代指的是中医界,张广安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告诫孙女用心学习中医,将振兴中医的心愿一代代传承下去。
而张杏琳也并没有令爷爷张广安失望,在爷爷的悉心教导下,张杏琳四五岁就开始学习中医。从最简单的《汤头歌》学起,到了现如今,张杏琳已经能够在这广安堂里独挡一面了。除了一些严重的病或者疑难杂症需要爷爷亲自出马,一般的头疼脑热伤风感冒,张杏琳自己就可以开药方了。
这个周六,张杏琳和往常一样来到广安堂帮忙。今天来的顾客比以往少了一些,张杏琳的工作也就更加细致了些。她很耐心的询问每一个顾客的情况,有时还把把脉,对于拿着药方来抓药的顾客,他也会多看两眼药方,琢磨这个药方能起什么样的作用,对病人的康复有没有效果。
轮到了陆如风,陆如风把药方递给了张杏琳,说道:“老板,抓药。”
张杏琳接过药方之后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先站在原地随便看了药方几眼,这一看之后张杏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陆如风也皱了皱眉,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不去抓药而是站在原地,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小姑娘抬起头看着他问道:“这个药方是谁给你开的?”
陆如风心里一惊,有些紧张地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按照方子抓药不就完了嘛!”
张杏琳生气地说道:“开这个方子的人太不负责任了吧!首先这剂量也太大了,正常人根本受不了这么强的药性。另外这个药方本身就有问题,药方并没有解决乌头与犀角相克的问题,人要是吃了可是会中毒的!”
陆如风心里想道:“废话!这药方本来就是五倍剂量,正常人按一幅来吃当然不行!再说这药方本来就不全,当然有问题了!不过这个小姑娘倒还是挺有本事的,竟然这么小的年纪就能看懂药方了!”嘴上则说道:“没事!你按照药方抓药就行了,其他的问题不用你管!”
张杏琳更生气了:什么?不用我管?我可是为了你好!你竟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想到这里,张杏琳气呼呼的说道:“我都告诉你这药方有问题了你还叫我抓药?我抓了让你喝你敢喝啊?”
陆如风装作无辜的耸耸肩说道:“这药本来就是给我喝的呀。”
张杏琳气得翻了翻白眼,忽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忙问道:“这药方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
“算是吧。”陆如风敷衍道,心里则想着:“这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写的,这样算来,说药方是我自己写的也没有什么错。”
张杏琳对陆如风无所谓的态度十分不满,气得大声喊道:“你这个人真是胆大妄为!才学了几天中医就敢自己开药方!你知不知道哪怕一味药出了问题都是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华夏有不少像你这样的庸医才会使中医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