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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不由自主的命运

云南

从京城传来瑜儿离开镇南王府的消息后,庄世玉时刻寝食难安。期待瑜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或她派人与自己联系。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瑜儿依然杳无信息。自己又不敢轻举妄动,清廷派了不少人监视在自己周围。只得拜托江湖上可靠的朋友,如有机会,多加照顾。

以瑜儿的鬼机灵,庄世玉相信她一定是平安的。可榆儿是自己的亲妹妹,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又怎么可能理智得了?庄世玉忧心忡忡,思绪万千。。

自己的曾祖庄之桐,是前明江南三杰的第一杰。在江南文坛拥有领袖地位。自家世居扬州,是承传四百多年的江南世族。曾祖是明熹宗登基后第一科三元及第的状元,当时年仅18岁。进入翰林院不到一年,因不满皇上宠幸太监魏忠贤和乳母客氏,枉杀国之栋梁、“有胆识兵”的辽东经略熊廷弼,愤然辞职。

曾祖喜欢游历山河,千里冰封的北国,黄沙漫漫的戈壁滩,还有小桥流水的秀丽江南,这一切如诗如画,都在曾祖的笔下栩栩如生,让文人墨客顶礼膜拜,千金难求。然而,大厦将倾,焉有完卵?

大清入主中原,急欲稳定人心,作为江南文坛领袖的曾祖是最好的人选。国破山河在,皇朝更替也不过几百年的事,曾祖认为只要不造成大肆烧杀掳抢,以明朝末年的腐败,亡国是迟早之事。遂带领家人,隐世避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清廷征召曾祖入掌博学鸿儒科,四处查探曾祖下落。曾祖得知,长叹:“我欲得一方净土,寄情山水,子孙常伴膝下,奈何我命由天不由己!”

得知清廷爪牙抓住自己一些友人和学生,严刑逼迫他们招供自己的下落,使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曾祖派人秘密将十岁的祖父和两岁的姑太太送往云南,相信以前沐王府的实力能护他们安全。派人通知清朝新任扬州知府,放出受自己牵连的无辜,七日后自己会回扬州家中。

和誓死相随的曾祖母回到扬州家中。无限依念地望着方家世居的百年老宅,想像着这里曾经子孙环绕,人声鼎沸,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哥哥弟弟们的面容一一晃过。

自己少年即扬名江南,被江南名儒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不免心高气傲,事事追求完美,再加上祖母、母亲的疼爱,兄弟们的以自己为傲,让自己迷失,去追求魏晋士子的奢侈浮华,是祖父、父亲及时严厉的教导自己,父亲亲自带自己四处游历,让自己知道民间疾苦,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从此,自己收敛锋芒,谦虚向学,才取得三元及第的辉煌。

扬州十日,尸横遍野,不愿离开的父母被屠在此!自己的哥哥、弟弟们都悉数牺牲在护城与清兵作战中。自己收拾亲人遗体,偷偷安葬于祖坟,心中即使再悲痛,为清廷的灭绝人寰而愤怒,却也回天无力,常后悔没坚持将父母兄弟亲人们隐蔽山林。

自己自离开翰林院,就游历天下,结交朋友,很少承欢长辈膝下,反而让他们时刻为自己的衣食冷暖担心,为自己的年近而立,不愿结婚安家而担心。忆及母亲在自己请她派人去苏州江南学正府求娶其嫡长女时,母亲那欣喜若狂的样子,他不由温柔地注视着妻子,自己这辈子终于等到的情投意合的心爱之人,原意和自己同生共死之人!无关国恨,却有家仇、扬州百姓的仇,自己又岂能苟且偷生?

派人叫来扬州知府,曾祖父对着他说:“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清朝杀戮太重,惨绝人寰!告诉大清的皇帝,若想长治久安,必得善待百姓!百姓安,则天下安!我自幼熟读圣人之书,研习圣人之行。奈何空有满腔抱负,壮志难酬!我的亲人都死在这次屠城中,我若随你前往应召,又怎么对得起父母兄弟和亲人们,以及扬州十万百姓的冤魂?只好在此与夫人一起****,对己对人都有个交代!”

曾祖父夫妻二人早已服毒,曾祖父自幼的仆人见他二人气绝身亡,点上火,焚之。后收殓骸骨,葬入方家祖坟,且从此护守着这一片陵墓。

父亲和姑姑后来加入了沐王府反清复明的斗争,姑姑嫁给了沐王府小公爷的三子,婚后不久,父亲,姑姑、姑父随沐王府高手入皇宫刺杀乾隆皇帝时,被早已布置好陷阱的皇宫侍卫重重包围,父亲和姑父为保护姑姑身亡。沐王府因此一役,死伤惨重,也一蹶不振。

姑姑悲伤过度,情绪恍惚,坚持在京城陪伴姑父亡灵,在京郊清月庵出家。母亲在云南得知消息,不顾身怀有孕,偷偷上京祭奠父亲,勉强产下女儿,一个月后忧伤过度,血崩而亡。贴身女仆抱着弱小的婴儿,担心她受不住长途奔波,将她方家祖传长媳的信物挂在婴儿脖子上,将庄清瑜三个字绣在襁褓上,将婴儿放在清月庵门口,直到亲眼看到姑姑抱走她,才离开。

庄世玉当年八岁。巨大的悲伤打击接踵而来,心若尘埃的他,,不是挂念着远在京城的妹妹,都想随父母而去。只得拼命练武,用为父母、姑姑姑父报仇麻痹自己。

女仆和庄世玉都有意识的隐瞒了世玉妹妹的存在。看着周围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的为了反清复明死去,庄世玉不想妹妹瑜儿重蹈覆辙,她想她过普通幸福的日子。有姑姑照顾,他很放心。想等自己找到告密的仇人,报了仇,再去找妹妹。

庄世玉并不想反清,去恢复明朝那个腐败无能的朝廷,其实父亲也不想的。虽说曾祖父交代他们兄妹不得报仇,平安长大,延续血脉就是对列祖列宗最大的告慰,无奈自幼由沐王府抚养长大,身在这样的的环境,大家整日口号反清复明,以反清复明为自己毕生的信念和追求,加上亲人们都惨死在清兵的屠刀下,也就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八岁的庄世玉离开了沐王府,在中缅边境丛林中,找到当年护送祖父和姑太太到云南,后来隐居于此不问世事的前辈高人,拜他为师,学习武艺。

十八岁,庄世玉下山,花了二年的时间,他终于确认,向清廷高密,让父母,姑姑、姑父及众多沐王府高手陷入清兵重围的是如今的杭州将军的父亲肖健民。他曾是天地会杭州分支的首脑。后来天地会逐渐消亡,白莲教在江南取代了天地会的地位。他也就很少出现在江湖上。

肖健民想必告密害死了那么多的江湖朋友,害怕别人寻仇,终日龟缩在其儿子杭州将军府,有着重兵把守。庄世玉以一己之力,又花了四年的时间刺杀了肖健民和他靠剿灭天地会和白莲教,做了杭州将军的儿子。从此,不再踏足江湖。

庄世玉十八岁初下山就去过京城,看着早已人去楼空,芳草萋萋的清月庵,孤独和彷徨,沁入心脾的悲哀再一次涌上心头。然而发自心底的深深的呼唤叫他不要放弃,自己的妹妹尚在人间!毕竟找遍整个庵堂,只找到姑姑的灵位。

六年的时间,他一直奔波于京城江南之间,为了寻找妹妹,为了报仇。现在仇报了,他要专心寻找妹妹,带她到鸟语花香的云南,那里有已等待自己多年的小师妹。他要帮妹妹找个好丈夫,从此,大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找到瑜儿,是在乾隆巡幸杭州遇刺的那一刻。自己并未参加行动,只是得到消息,不由自主出现在那附近。当看到瑜儿以身相挡,被刺后仰头的那一刻,看着那和娘亲如出一辙的容貌,听到乾隆一声声“清瑜、清瑜”的唤着,他的心沉入谷底。

看着瑜儿伤口冒出的黑血,庄世玉知道剑上有毒。顾不得一切,庄世玉利用轻功。飞跃层层拥卫的御林军,快速至团团围住乾隆的侍卫核心,看着杀向自己和准备射箭的侍卫,盯着正愕然看着自己的乾隆皇帝:

“我不是刺客,叫他们住手!她中了剧毒,我得马上救她!要不然,她死了,我马上就会成为刺客!叫你的侍卫把她交给我,我就在这里救她,不会离开!”

镇南王爷和郭敬轩已经赶了过来,镇南王爷看了乾隆一眼,从乾隆手中接过庄清瑜,走向庄世玉。郭敬轩忙在一旁喊道:“放下你手中的剑!”

庄世玉还剑入鞘,讥笑道:“我有剑在手,至少可以保证现在乾隆皇帝的安全,不用一个弱女子以身相替!”语毕,大步上前接过瑜儿,急点几处穴道,自一精致小玉瓶中倒出仅有的一颗药丸,放入她的嘴中。红着眼恨意毕现,对镇南王爷命令:“这是见血封喉!快去找医女前来帮她挤尽伤口黑血!还有消炎止血的药!她现在不能移动!”

看着医女挤出的血已是鲜艳的红色,庄世玉不放心,又用内力相逼,果然瑜儿口吐黑血,吐过几次,黑血也吐干净了。庄世玉喂了一颗雪山玉蝉丸。片刻后,告诉镇南王爷可以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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