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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诡异的谈判

李老虎本来是梵城的一个小混混,就是流窜在贫民区收保护费的那种,但后来有件事情,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梵纳的父亲老梵纳倒台,导致了整个梵郡陷入混乱,而李老虎,显然是能把握住机遇的人。

凭借着手底下那群不要命的打手,以及自己出落拔萃的武技,很快就在梵城的黑道混出了名堂。

梵城的旧城主回老家开起了按摩院,新来的城主没什么底子,于是李老虎趁机傍上了新城主这根大腿,而新城主,自然更需要李老虎这样的当地土势力扶持。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李老虎成功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而新城主则迅速稳定下来,掌握了整个梵城。

就如往常一样,李老虎依旧帮新城主跑腿,他是知道点儿小道消息的。

梵郡的新总督似乎在老梵纳的手中吃过亏,心里一直憋了口怨气,为了撒这口气,他足足等了六年,六年时间里,就在帝国逐渐淡忘这个角落里鼎鼎大名的梵纳伯爵时,他终于可以动手了。

这位心胸狭窄的总督暗地里知会了一声梵城的新城主,言语很隐晦,但意思很明确,那就是逼死梵纳家这个小伯爵。

于是就有了现在李老虎到梵纳庄园讨地税这件事情。

眼睛不断打量着四周,凶神恶煞的刀疤脸上露出了如往常的贪婪,李老虎早就想要梵纳的这座庄园了。

足足五十亩的翠绿草坪起伏不定,像一个个迟缓的波浪,卷动着清新的空气。

不止这样,草坪上还零零散散地种上了各种各样的树木。

郁郁葱葱的榕树,搔首弄姿的柳树,清新恬淡的银桂,还有许许多多李老虎叫不上名字,但却美丽至极形态各异的树木。

其中还穿插着几条石子小路,浪漫风情展现无遗。

李老虎对这一切垂涎已久,他虽然砍砍杀杀,但心中依旧留有温柔,他的愿望,就是能有一天搂着自己的家人,肆意地躺在这草坪上,住在那堪称奢侈的大房子中。

梵纳站在门口打量着远处的三十多骑兵,其中为首的那个刀疤脸虎背熊腰,迎面而来,自有一股煞气。

“那就是李老虎。”劳劳德在背后小声说道。

他家大人这六年纯粹是靠变卖家产活过来的,自然没跟这些道上的人打过交道。

“看出来了。”梵纳摸了一下戒指,轻笑道。

嘶……壮马长鸣,李老虎等人终于停在了梵纳跟前。

“我是梵城税司的司长,你们两个哪个是梵纳伯爵?”李老虎语气很横,样子也很跋扈,他混迹黑道多年,自然知道要先来个下马威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一个可以随便揉捏的贵族?

欺负落魄子弟,是他最愿意干的事情。

梵纳没吱声,而站在身后的劳劳德则语气平静地说道:“这位就是我家伯爵大人。”

李老虎瞥了一眼劳劳德,居高临下地审视起梵纳来,他当然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梵纳伯爵,不过他还是要问一嘴。

“你就是梵纳伯爵?”眼神充满怀疑。

梵纳心中叹了口气,当真是落难风凰不如鸡啊。他又怎么听不出李老虎话中的嘲讽?

自己堂堂一个大伯爵,穿这么寒碜,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了。

但自己寒碜就可以随便踩?那还真是有点天真了。

只见他抬起头,打量着李老虎问道:“你是纸老虎?不对不对,李老虎?”

不待李老虎说什么,兀自摇头叹起气,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现在做官都这么容易了么?算了,法令不懂可以慢慢学,眼力不好也可以慢慢练嘛,时间还有很多。”

李老虎脸上的刀疤微抖,自己讽刺了一句,却被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回了好几句,并且还没法说什么。

说自己不懂法令,是因为自己见到他没称呼“大人”,按照帝国法令,非贵族见到贵族的确该喊一句大人,但他现在还算个屁的贵族,称呼“大人”让后面这群人以后怎么跟自己混?

说自己眼力不好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这不明摆着说自己有眼不识大人物?但他算个狗屁的大人物!

李老虎心中冷笑,你不是想显示你伯爵的身份么?那我就好好说说你这伯爵的身份,就你这寒碜样,帝国哪个伯爵像你?

你自己找踩那就别怪我了!

“恕我眼拙,没看出伯爵大人是伯爵大人来!”

梵纳摆摆手,浑不在意李老虎话中的意思,转头向门内走去,走了不几步,悠悠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就说你眼力不好了,哪来的什么罪?慢慢练,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话锋一转。

“劳劳德,把那位眼力不好的什么司迎进来吧,好好领路,注意点家具,别被他碰坏了,混口饭吃也不容易。”

“对了,在偏厅,主厅是用来迎人物的。”

“茶也不用了,他眼力不好,别喝到鼻子里讹我。”

“……”

劳劳德恭敬点头,但旋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冲着梵纳的背影问道:“那用什么样的椅子呢?”

梵纳脚步一顿,似乎在思考,片倾不到,继续走起来。

“你自己问问他吧。”

劳劳德顺从地看向李老虎,颇为关心地问道:“您坐椅子吗?”

“……”

不得不说,这主仆俩联手也是不可小觑的,起码李老虎现在就觉得内心很受伤,同时也在咆哮。

你家里有个屁的家具,空的就剩承重墙了好不好!还喝茶呢?家里就差没长草了……还有椅子,椅子上一个个圆洞是什么鬼?上面的宝石呢?你好歹是个贵族好不好!

你都落魄成这样还不让人说两句?用得着像疯狗一样来咬我?

“梵纳伯爵,根据新城令,你的这片庄园需要缴纳等量的地税。”李老虎客气了很多,也小心翼翼了许多。

他现在想通了,落魄贵族的自尊心都很强,像个刺猬一样,浑身是刺儿,但也仅仅像个刺猬,话我可以跟你好好说,但事儿么……还不是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老虎底气十足。

梵纳依旧坐在旁边摆弄着手指,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像个局外人似的,刚刚跟李老虎一直交涉的,是劳劳德。

但桀骜不驯的李老虎可只认为梵纳才配跟他说话。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李老虎认真地盯着梵纳,一字一顿,严肃无比。而梵纳无聊地偏着头,像个没事人一样,至于劳劳德,正襟危坐,对着李老虎义正言辞。

所以,交涉中的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眼神触碰,仅仅是听到对方的话后对着不理自己的人说出自己的话,气氛逐渐陷入了诡异,这让门口李老虎的两个侍卫看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交涉还可以这样?

“城令与帝国法令相违背的时候,应当顺从帝国法令,按照帝国法令的规定,世袭贵族的私人领地视为私有,不应缴纳地税。”劳劳德对着李老虎的侧脸说道。

“哼!”李老虎冲着梵纳冷哼一声,“六年前,整个梵郡都被帝国回收回去,更何况这个小庄园呢!应该说,你们梵纳家族欠了帝国六年的地税!”

劳劳德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口水横飞。“梵郡属于封地,但却不是私人领地,我想你应该回去好好温习一下封地和私人领地的区别!”

在梵纳的帝国,封地是皇帝给的,可以拿回去,但私人领地却只属于贵族自己,皇权是没办法动摇的,除非这个贵族无子嗣,找不到人继承,那样的话皇帝有权拿回来。

但目前,梵纳明显没有死,所以这片庄园,还属于梵纳一个人的,不缴纳地税是应该的。

李老虎擦了一把侧脸上的口水,稍微顿了一下,但就这一下,气势就弱了下来。

但他懂谈判时谁势弱谁倒霉的道理,当即提起中气,沉声道:“这是城主大人的命令!而我,只是负责办事的!”

言外之意,你们麻溜的把钱交出来吧,别等我发威!我发起威来连我自己都怕。

劳劳德怒了,以势压人?自己好歹也算从小进入伯爵府,当年门庭若市的时候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现在一个黑帮头子搬出城主芝麻大的官就想骑到自己头上?这怎么能忍?

你不是爱搬人么,那我搬个更大的。

“新城令与帝国法令相违背,没人提醒也就算了,如今被人提醒了,还这么办的话……”劳劳德眼神一挑,“你是不把整个帝国放在眼里还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还是你和城主商量好了,想阴谋犯上!?”

话到最后,言词锋利,仿若质问一般!

“大胆!”李老虎拍案而起,刀疤峥嵘毕现,朝着梵纳怒喝道:“你这是污蔑城主大人!光凭着一条,就能至你于死地!”

“放肆!”劳劳德同样拍案而起,脸上的皱纹如一把把锋利的剑,直逼李老虎的侧脸。“污没污蔑还是两说的事情,但你威胁帝国贵族,凭这一条,就能把你判绞刑!”

两人针尖对麦芒,毫不示弱,诡异的气氛陡然剑拔弩张起来。

“你污蔑城主!小心我发飙!”

“你威胁贵族!”

“你污蔑城主!小心我发飙!”

“你威胁贵族!”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声音渐弱,粗重的呼吸开始此起彼伏。

李老虎恶狠狠地盯着梵纳,心道:这个老管家不是个善茬子!有两下!

劳劳德看着李老虎满是口水的侧脸,心中怒火直冒。

这在气氛逐渐僵硬的时候,一直没吱声的局外人梵纳终于发话了,他盯着李老虎,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容。

“李老虎,我这栋房子的地税可不一定由我来交。”

“那谁来交?”李老虎冷声问道,但看着梵纳嘴角的笑容,心中警惕起来,难道他还有哪个肯出金子的贵族朋友?

梵纳站了起来,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的地税谁来缴,可是你说了算啊!”

“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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