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杰安德在原地愣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发出了这么一个意义不明的“啊”而已。
“嗯。”他应下了！他居然真的应下了！！！
“额——”怎么办？怎么办？之前那段话中二气息好浓与他的整体风格不搭啊！
不不不不不，不对，重点不在这里。也就是说——
——自己现在应该是怎样的反应才对？
杰安德发现自己的方寸大乱了，不过他到底是人类魔法师中的佼佼者，做了几个深呼吸，便很快恢复了状态。
“那么先生……人呢？”
房东已经重新横抱起苏瞳向远处走去。听到杰安德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想了想，“哦”了一下表示明白。于是冲着远处喊：
“徐言——”
徐言有气无力的回应：“不行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房东不为所动，“叫那边的小姐帮忙。”
“哪里有……”
“交给我吧！”
“诶？金小菲？你是什么时候……”
少女架起了徐言，低声道：“对不起……”
“哦——没事，不过为什么要说这个？”
金小菲没搭理他。
杰安德在一边看的眼皮直跳，这是冲着房东喊道：“不是这个笨蛋的事情！”
“唉~又被说是笨蛋了啊~”徐先生低声哀叹。
房东转头盯着金发的法师。
杰安德冷汗涔涔。
不妙，真的不妙。还是说不愧是神灵吗？自从他一出场开始，整片区域的风格与趋势都被他完完全全掌控了，明明之前大家狂酷拽紧张热血装的一手好逼，为什么现在——好像变成了搞笑系的角色啊！
房东似乎看出来了杰安德的窘迫，淡淡的说：“还是说您想要继续打下去呢？即使您的战斗能力在人类中也可以排进前一百了吧，但想要对付我是远远不够的。”
杰安德深吸一口气，感觉心底有什么涌了上来，“不过啊——我好歹就是为了你们这些神灵而来的，既然遇见了，就这么say--goodbye好像不太好啊。能不能赢是属于能力问题，至于努不努力那就是一个态度问题了。如果仅仅因为畏惧就退缩不前的话，我可是会鄙视自己一辈子的——”
杰安德的热血仿佛再一次燃烧起来，他说：
“所以——请让我见识一下‘最强’之神灵的风范吧！”
“不是最强，”
“嗯？”
“单纯就强度而言，有很多很多存在是要强过我的。至于我，只可以说是‘无敌’而已。”
【“这不是一样嘛？”】金小菲在心中吐槽。
其实是有区别的吧，在房东的语境中，这二者很明显不能混为一谈。
所谓最强，是一种力量、经验、强度、速度、意志力等的综合性评价，也就是说超强的家伙们或许可以跑得比风还快，一口可以吞下一头牛，一拳下去就是一个陨石坑，在日记里写着“不就是跺了跺脚吗？他们非说发生了什么地震”这个样子的。
至于无敌，顶多就是之前说的那种家伙们打不赢他，反而一定会败，但无敌者本身做不到上述条件。
所以是不一样的。
不管这些问题，房东接着劝解道：
“我先提醒你，您可没有天使血统帮您承受攻击。”
“…………能解释一下吗？”
倒不是怂了，但目前看来这一位挺好说话的样子，先问一问总归不吃亏。儿子曾经日过：不要因为放下架子提出问题而感到羞耻【不耻下问】，要知道世界上每三个人就有一个是有资格在某一方面做你的老师的【三人行必有我师】，既然中国人几千年的人生导师都没说过神奇的力量可以扰乱神灵【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么自己还是谨慎小心一些为妙。
房东也毫不在意的解释：
“您要知道，我是死神，乃是‘死亡’这一概念的具体表现。那么，虽说你是很厉害的魔法师，那么你是人类吗？”
“……是。”
“是人类，那么就会死吧？”
“……没错。”
虽然没错但这么讨论着感觉真是别扭。
“既然是这样，那么身为死亡本身的我，如果我对您出手了，您是只有死亡一种可能的。”
因为本来就一定会死，所以死神要你死就只能死。
就好像“一定有饱腹感的话，吃的多了就一定会饱”这种感觉吧。
这是金小菲已经扶着徐言来到了房东旁边，听了这话，问道：“那西蕾尔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挨了你一下但没有死啊？”
房东理所当然的说：“她是半天使。我以前遇到的天使可以硬扛住五次死亡的程度，她承受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个“应该”让人看的心惊胆战的。
而且你居然真的干掉过纯种天使？
房东又对杰安德说：“这并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可以代表着概念，但我本身同时也被概念限制。除了死亡之外，我并不能带来其他伤害。”
但死亡还不够吗？
所以房东才会毫不在意的告诉别人。
我就是这样没办法。所以不要惹我出手，我要动手你们就是真的死定了。不是我吹，我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怕。
杰安德还想做最后的反驳，“你这么说的话，又是怎么破坏掉我的魔法阵的呢？！”
房东不为所动，从兜里掏出一把枪，大约是燧发枪那种类型吧，“这是老版的屠龙枪（手枪样式版），因为不完善，在破坏力强大的同时会大量吸取使用者的生命导致使用者死亡，而我是死神就是死亡本身所以不会死亡。”
杰安德大喊：“那你明明还有其他的手段的——”
房东依旧不为所动，“填子弹很麻烦。而且使用材料很稀有——我大约用了一百五十年，才凑齐了四颗子弹的材料。已经做成的只有两颗。”
“………………”
再一次，杰安德感到无言以对。
所以说这种理论系的武器真是麻烦啊！
“怎么？”房东平静的说，“还是不想放弃吗？”
“很窝囊的……”
“这很正常。”房东说，“三千年来所有的争斗我都是处于这种地位，不是你一个就能改变的。”
真是帅爆了啊！！！
杰安德咬咬牙，“那我要是引爆了法阵全方位攻击呢？你总不见得能护住所有人吧？”
房东看着他，“为什么要护住别人？”
杰安德噎的直想骂娘。
房东异常的冷静，“不过即使如此，您也是没办法的。所有的魔法，只要施法者死亡，其结构会自动消失，所有产生的威力也会回流到虚无之中，顺着自身的体系消散掉。”
房东抬头看了看，“即使您的魔法中包含有大量不同的体系，但是全球范围内存在的魔法都是有这种特性的。即使是新创造的魔法，只要是基于原有体系的，都会附带这段程序。也就是说，如果您真的使用了大范围攻击，那么我只要将您唤入死亡，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杰安德沉默不语。
倒是旁听的金小菲弱弱的问：“不会有例外吗？”
“不会。因为最初这个程序就是我编纂的。这世界上所有的魔法体系我都联合当时的领袖与专家改造过了。”
“原来犯人就是你啊！他们怎么会乖乖的把自己的东西改造成一看就对你有利的东西啊。”
“当时的理由是为了防止不可控的情况下伤及无辜。不过当时确实有防止出现对自己不利的考量。”
“这算什么神灵级别的算计啊！太费力了吧！”
“不过确实有一些不愿意合作的家伙们。所以当时就把那些体系的魔法师们通通干掉了。后来有一些原本不合作的家伙就乖乖听话了。”
“这才是神灵级别计划的真面目啊！你这明明就是****吧！”
“哦，确实在后来发现了一些偷偷发展的家伙。所以就趁这些懂得原版魔法的人们大集会的时候把他们全弄死了。”
“太残暴了！”
“他们还自称叫……‘解放者’吧……”
“所以你果然是暴君吧！”
“不，我在以后并没有再干类似的事了。”
“给人类留条活路真是太感谢了！！！”
“你这么一说我当年确实考虑过要不要让所有人类死亡，这样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不过这么一想连我自己都会因为没有足够的干涉而吸消失，所以就算了。现在回想的话，当时对于我应该是类似于青春期之类的状态吧。”
“你的青春期平安过去真是太好啦！”
金小菲吐完槽，又忍不住一阵后怕。
这家伙会这么说那么就是说他确实是有可能这么做的。
这家伙……真的是死神，不管现在看起来怎么不靠谱、不敬业，在人类的历史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就留下了吓人的一笔啊——
杰安德静静的看着，最终露出了苦笑，“不行啊，节奏完全被对方掌握了……”
他想了想，最终又说：
“喂——这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的。”
房东再一次看了过来，杰安德那一瞬感觉自己仿佛看到冥河边的祖父正在向自己招手。但他还是坚持着说下去：
“不是说我——到了这种情况，我们再强行插手就不划算了。但是到了如今，你们的存在重现于世，自然还会有别人来找你们的麻烦。不是每个魔法结社都像我们这样……”
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一个比较准确的词。
那边金小菲替他喊了出来：“随便！”
“……随和。所以这件事是不会就这么结束的。就像是那位天使所在的‘神之光’，是不会对死神的存在视而不见的。”
“哦。”房东转身准备离开。
杰安德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忍不住又说：
“算是对你放我一马的回应了——小心一个叫‘教会’的结社，在基督系的魔法社中，它算是默认的领袖位了——要是你有办法解决它，那么大部分麻烦还是可以避免的——但要是有像我们这样不服管的就没办法了——”
房东头也没回，声音却传了过来：“像你说的——记得把这里修复——”
杰安德苦笑着应下来，小声地嘀咕：“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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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
金小菲发觉一路上徐言都反常的沉默，不由问了一句，“怎么一直不说话？”
徐言有气无力的回答：“不说话是因为很累——至于想法——”
少年显得有点沮丧，“——果然房东才是主角吧。”
关键时刻到来，一来局势立马反转，敌人立刻服软，还好心的提醒人家有什么注意事项，本身从来无敌，这才是妥妥的主角待遇啊！
徐先生因为感觉到自己太没用而陷入了自暴自弃之中吗？
“不是……”他沉默了一会儿，“你应该知道了吧？傲慢、嫉妒、愤怒。这三样情绪现在的我是没有的。就是有些感慨罢了。”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用这一招？”
她没有问为什么当初徐言没把这种事告诉她。每个人都有隐私权滴。
“因为用出来容易变回来难。那种状态下我的思维和现在状态下的我并不一样，而且因为是极度偏执的性格很容易就失控了。”徐言解释，“也许还会有一些‘我是谁’‘谁是我’之类的顾虑吧……总之不到非常必要的时候我是不会用的。”
“哦…………”金小菲犹豫了一下，“真的对不起。”
“什么？”
“我明明就在看着，却不来帮忙……”
“没事……”徐言说，“那种敌人就算你来了也没什么用……何况要是遇到了那时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你没必要这样的……”
“奥……”金小菲低低的应了一声。
徐言抬头看着接近的是公寓，“感觉今晚真长啊。”
“是啊。事多嘛。”金小菲终于露出了微笑，“但终于结束了。”
“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