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浩鹏后来潜心修练那本《海录秘笈》，创出了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鲨剑法”，称雄南沙西沙诸岛长达五十余载，端得上是武林一绝。——算起来也是个半百老头了，不应该是眼前这个似患了黄痨病的中年人“老谢”！
张凌风一边身随剑走，闪躲腾挪，避其锋芒，蓦地一声清啸，形随势起，势随形生，“纵云梯”凌空蹈起，右手两指电光火石般划出：“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笔法若戟若戈，如铁如钢，势不可及，气不可当。真是其思其妙，变化万方。“初”字两点挥出，已然点中了老谢的神藏、天突**，“当啷”一声，那炳短刃应声落地。
“莫非这就是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兰亭集序手＇？”老谢喝道。
“不错。”
“公子使得莫非是淮中先天无极门的家传绝学？”
“正是。”
“哈哈哈，能败在独步武林的＇兰亭集序手＇下，我认了。”
“你非老谢。请问前辈与千面——”
“原来你早已认出了我！”老谢蓦地转脸，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然不见。
却见一个目光炯炯，黑面高顴，微髭多发的高挑年青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其浑身上下透出的龙凤英姿完全不输张凌风之下。
“千面人魔石敢当——果真是你！”丁开泰冷笑道：“你上月在金田，桂柳一带作案，大肆抢劫府库税银，杀死杀伤衙役数人，当真目无王法。”
“朝廷鹰犬，满嘴喷粪。哼——”原来这千面人魔石敢当乃江湖上一名响当当的独脚大盗。虽出道不久，但武功高强，手段狠辣，忽正忽邪，加之他为人精细，经常易容乔装行事，所以至今有关他的师承来历，真实面貌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知晓。
张凌风思忖：“莫非这些箱柜里所装就是那些被盗的税银？是否还另有隐情——”他掌力暗吐，解开石敢当被封住的两处穴道。
上前一步道：“常言盗亦有道。我相信石兄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还请据实相告！”
“不瞒公子，我们是＇拜上帝会＇的人，这些税银是我们＇天王＇为救济广大食不裹腹的灾民而取——”
丁开泰大声叱道：“大清朝历来只有皇上天子，哪来什么天王地王？”
“咱天王洪仁坤仁心仁德天下为公，岂是你等朝廷鹰犬所能知晓？”石敢当怒目圆睁道。
“这位洪仁坤是否是写有《百正歌》《原道救世歌》的那位秀权先生？”
“不错，正是他！”石敢当满怀崇敬地道：“公子果然博闻广见，我们天王最爱结交天下朋友，还有咱杨大哥，萧二哥，三哥冯云山，韦四哥如果见到公子这般的少年英杰，一定会欢喜得跳脚！”
“我也很想结识他们！”张凌风矜持地笑答。
石敢当亲热拉紧张凌风的手，道：“我与公子不打不相识，一见如故，如不相弃，想与你结为异性兄弟，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我心里也正有此意！”张凌风高兴应道。
满载的镖车里正好祭拜物品一应俱全，众趟子手们兴高采烈地摆开来香烛纸马。绿水青山前，俩人相互序了年齿，石敢当二十，为兄长；张凌风稍逊一岁，十九，为弟。俩人焚香再拜同祝道：
“我石达开（又名石敢当），我张凌风，虽为异性，今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协力同心，扶危救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厚土，此心可鉴。如有背义忘恩，神人共戮！”
誓毕，张凌风单膝下跪，给石达开叩了一个头，呼道：“达开兄！”石达开抢上一步，拉起张凌风道：“凌风弟，你我兄弟肝胆相照，不必拘礼！”
“贤弟，不知你往后有甚么打算？”石达开关心地问。
“我一定要追出凶手，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张凌风戚然道。
“为兄将要北上——”石达开沉吟道：“凭贤弟的一身绝世武功，恶徒难免束手就缚。但江湖险恶，现在看来，胆敢去武林第一世家行凶杀人，其间必定藏有一个极大的阴谋，现在我还看不出端倪，但我一定会为你处处留意，万一哪天需要相助，请持这块玉诀，千军万马都可以供贤弟驱遣！”说着，掏出一块贴身碧玉印符，玉符之上维妙维肖地画着一个长着翅膀的老虎，霸气冲天，旁边刻有两字：“翼王”。
张凌风眼含热泪，拉紧石达开的双手，恋恋不舍道：“今日且别，待小弟私事一了，一定前来追寻兄长一晤！”
他冲不远处一脸阴郁的铁臂神猿丁开泰抱拳道：“俩位之事，在下实不便插手。希望你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得饶人处且饶人。小生就此拜别。”
“再会！”
“再会！”
远远地传来二人心怀叵测的回音。
黎明，晴朗而宁静，天空中繁星已逝。
一阵晨风迎面吹来，夹带着早春特有的丝丝沁凉，张凌风疲惫的身心不由为之一震，乱麻似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针匣、双妖、义兄……，他的目光越过了那站在田坎边孤独而苍老的柳树，越过了那长着巨大树冠的黄桷树，越过了那稀疏荒芜的土地，村落丘墟荆榛满目，最后停留在了遥远那尊静默不语的古老象鼻山上，久违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然跃上了山岗，万丈光芒。
春日暖阳，照在平缓的河流上，有温暖质感。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