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到底没把一天的课程上完,最后一堂课,心突突地急躁的跳了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苏夫子还在上面讲课,知了就突然站了起来,声音不稳的打断夫子的讲课:“夫子,学生不舒服,要先走一步。”
没等夫子回答起身就往外走走,苏夫子脸上陡然难看了起来,他看着往外走的知了厉声道:“站住!谁准你走了!”威严的声音让下面的学生们都倒抽一口冷气,接下来看知了的眼神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知了在夫子的严厉声中还是停了下来,没转过身,摸着自己图图直跳的心,脸上担忧纠结。
麓鸯瞄了一眼夫子的脸上,心里暗叫不好,马上出声制止:“顾知快回到座位上,夫子要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几个字没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但是那急切的语气跟动作都表明了他下面没说的话。
这所私塾一个五个夫子,苏夫子是最有才华,也是最难搞的,他的课几乎没人敢中场逃课,你可以选择不上他的课,但是来了必须听完,中途离开必须经过夫子同意,就算你蹲坑他不同意你也得憋着,否则只能送你四个字:自求多福。这其中也包括小霸王麓鸯,他不是没有挑战过苏夫子的威严,结果他不想说,想想现在还肉疼。
知了听见了麓鸯的声音,他还是没回头。
苏夫子见他死不悔改,拿着一排沾满密密麻麻细针的木戒尺慢慢走到知了面前,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了,他说:“上午给你立的规矩怎么说的,你跟我重复一遍。”
知了突然惨白,心跳越来越急促,想想身在牧府的阿了,他紧抿了下唇,皱着眉固执的回答道:“凡是没经过夫子许可就擅自离开讲堂者,授以针刑。”
“很好,我以为你长脑子只是为了显高。这样你还要离开吗?”
“夫子,学生真的有急事。”知了焦急的解释着
“我只看结果,还有半个时辰就放课了,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夫子铁面无私。
“学生愿意受罚。”知了不再多说,他有种预感,阿了出事了,他连忙伸出一条胳膊,把衣袖卷了上去,额头上渗着虚汗,不是因为害怕责罚,而是因为担心阿了。
苏夫子木着他那张放荡不羁的脸,表情有点吓人,连说了两个很好,危险的眯着眼睛空气阴寒的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罚你?”
“还请夫子快些动手。”语气僵硬带着一些不易擦觉的不耐烦,知了现在整个人都七上八下的,哪有时间计较这些。
苏夫子嘴角明显抽了抽,教书这么些年不是没遇到过调皮捣蛋的学生,可是还是第一次遇到拿出他的制胜法宝一丝害怕也没有,夫子见他死鸭子嘴硬,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不罚他何以立威,拉着他的手把插着几十根锐利细针的戒尺扬起就拍到知了细长的胳膊上,针的长度有一股直那么长,锋利的泛着冷光,抬起来,密密麻麻的针上沾满了血红,一颗颗红色的血珠就顺着手臂滴落了下来,知了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咬着牙忍了下来,把衣服的袖子放了下来,给夫子鞠了一躬转身就跑了出去。
苏夫子打完,看着知了的伤口自己都觉得疼,细长的胳膊上满是针眼,知了愣是没哼一声挺了过去,夫子不后悔打了他,同时又觉得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在场的同窗从头看到尾,都被吓呆了,觉得这个新同窗真是个汉子,又觉得夫子下手真是毫不留情,见夫子走进来,大家都绷紧的皮,目不斜视。
苏夫子进来麓鸯还呆呆的立着,夫子不悦:“牧麓鸯,你也要早退吗?”
麓鸯吓得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头和双手一起摇摆:“不不不,我不急,我没事--不回去!”麓鸯把知了当兄弟的,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讲义气,可是看着夫子手上还滴着血的刑具,乖乖的闭嘴了,不是兄弟不讲义气,奈何敌人手段太高明,他上次只是被轻轻碰了一下屁股,针眼都没几个就让他鬼哭狼嚎了半天,义气什么的还是先保住小命再说吧。
知了从私塾出来,一路狂奔到牧府,路上碰到牧老爷都没打招呼,发了狂的往竹园跑,路上还能看到血迹,牧老爷不知道知了发生了什么,于是随后去了竹园。
知了的感觉没错,阿了是出事了。
牧府早上来了客人,也不算客人,是牧老爷的大闺女跟二闺女会娘家做客,大小姐嫁到了徐府有七八年了,生了两个女娃和一个男娃,而二小姐只生了一个男娃,姐妹难得聚到一起,这一见面就聊上了孩子最大的都六七岁了,在自家也没约束着,就让他们自己去玩了,这一玩就出事了。
几个孩子捉迷藏,一玩就玩疯了,在府里到处乱窜,什么地方偏就往什么地方去,竹园刚好符合了偏这个字,关着的门没上锁,知了怕万一有什么事,阿了还能跑到牧府找人帮忙,没料到被几个小魔星钻了空子。
阿了在屋里听到门外有动静以为是知了回来了,一整天都黯然无色的小脸蛋突然有了光彩,没多想,开门就跑了出去,结果看到的不是知了,是一群孩子--孩子们当然也看见了她,阿了见不是自己等待的人,转身就往屋里走,年纪稍大点的小姑娘傲慢的拦住了她的去路,大声问道:“你是谁?怎么躲在我外祖父家里?没听说祖父家除了小舅舅还有别的小孩!你快说你是谁,不然今天有你好受的。”
这小女孩就是牧府大小姐的第一个女儿,因为是第一个孩又十分想她便格外疼宠,养成了小姑娘泼辣刁钻的性格。
怎么去形容阿了的脾气呢?她好像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在知了面前也很乖巧,对其他人也没发过脾气,因为她眼里没有‘其他人’,除了知了以外的人,她基本都会自动忽略,理都不会理。
小姑娘的嗓门再高,也经不起阿了的无视,她说她的,阿了充耳不闻,依然迈着小步子朝屋里走去,小姑娘就像他小舅舅一样,受不了别人的无视,马上发挥了自己作为孩子王的权威:“你们给我把她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