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朝思暮想的女人此时此刻就伏在他的肩膀上,王振华的心是痛的,也是温暖的。出了电梯到大堂门口只有那么几十米的距离,王振华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保安队长已经停好车,拉开车门站在边上候着,王振华小心翼翼的把赵美静放下来,赵美静穿好鞋子,扶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赵美静一直不肯说话,王振华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憋了好久,终于掏出手机给林嘉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赵美静身体不舒服,让他到门口来接她。
赵美静发现是给嘉佑打电话,盛怒之下突然的站起来抢夺手机,王振华来不及避开,手中的方向盘向左边崴去,他本能的踩下刹车,车子一个趔趄停了下来,因为惯性,赵美静站立不住,扑倒在王振华的怀里。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王振华拥着怀里的赵美静一时竟不知所措,赵美静的脸隔着衬衣贴在王振华的胸膛上,一股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气息透过衬衣传递过来完全不同于嘉佑,厚实的胸膛像座大山一样让人踏实而有安全感,此时的赵美静很想很想枕着这样的胸膛沉沉睡上一觉,她背负的心里压力太大了,需要这种缥缈的踏实感来慰藉自己……
后面被堵着的车开始起伏不停的按喇叭催促了,赵美静毕竟还是清醒的,尴尬的抬起头,要坐起来,迎面撞上王振华投来的热烈的眼光,眼里仿佛闪烁着火一般的光芒,顿时羞得一脸通红,王振华如同拥着一只娇羞的小鸟……轻轻的扶起她,她也顺势重新坐好并扣上安全带。本来就没有开口说话的两个人,这时候更加尴尬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林家的大豪宅前,林嘉佑已经等在那里了,赵美静迟迟不肯下车,王振华给她拉开车门,林嘉佑一脸关切的凑过来:“美静,我还以为你比我先回来了,不舒服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就是了,这么晚还麻烦振华哥把你送回来。”
赵美静没有说话,恨恨的看了林嘉佑一眼,这一眼看得林嘉佑心里只发虚,面上却平静的道:“这么热的天气,身体又不好,从明天开始,你别自己开车了,还是坐我的车吧。爸妈挺担心你的,振华哥也要回家,赶紧进去吧。”
赵美静终于下了车,也不理林嘉佑,赤着脚踩在修剪整齐的草皮上,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去。林嘉佑摊摊手,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王振华摇摇头:“哈哈,女人,真难侍候。”
王振华笑着回答道:“她的脚崴伤了,草地上不平整,快去扶她一把,小心又摔着了。”
林嘉佑飞快的追了上去,赵美静甩开了嘉佑伸过去准备扶她的手,林嘉佑怕她摔着,只好跟在她后面慢慢的走着。
王振华的嘴角浮上一丝淡淡的苦涩的笑容,看着赵美静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那扇豪华的大门里,才转身离去。
林国立和夏淑兰都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王晓玉带着欢欢和乐乐也在,一家人只有她刚刚回来,夏淑兰看她狼狈的模样赶紧招呼张姐过去扶她,张姐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拿了些冰块用毛巾裹着给她轻轻的敷着肿起来的脚裸,乐乐凑过来爬到她身上,抱着她的脖子撒娇:“妈妈,婶婶都回来好久了,你怎么才回来,乐乐好想你。”赵美静鼻子一酸,眼圈又红了。
夏淑兰道:“这么大一个人了,受一点点小伤还哭鼻子,在自己家里又不比外面的公司,身体不舒服早点回来休息就是,乐乐从吃晚饭前就站在大门口等你回来,幸亏哟晓玉带着他,可怜这小家伙了。”
王晓玉听婆婆的话里有夸她的意思,心里有几分得意,嘴上却忙着向赵美静解释:“美静,中午我看你脸色不好,怕打扰你休息先走了,我要周秘书转告了嘉佑,怎么嘉佑没有接你一起回来吗?”
林嘉佑却摸摸头纳闷的道:“大嫂,你告诉周秘书了吗?周秘书怎么没跟我说呢?你怎么不直接打电话告诉我?”
“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打你电话没有人接听,我去总经理办公室找你,正好碰到周秘书出来,他说你有重要客人在,我要他跟你转告一声,难道周秘书没有告诉你吗?这人也真是的,怎么这样做事的”,晓玉故意埋怨道。
林国立正在看电视新闻,听到“重要客人”,饶有兴致的问道:“嘉佑,什么重要客人?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国际旅行社的Mr。张过来了吗”?
林嘉佑想起周秘书中午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是罗兰在,当即敷衍林国立道:“我已经按爸爸的您的吩咐和Mr。张联系过了,他在欧洲,要下个月才回来,今天只是一个普通供应商”,他当然还不知道王晓玉和赵美静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他们俩的事了,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看得赵美静心凉到了谷底。
林国立点点头,“哦”了一声,继续看他的国际新闻。
王晓玉皮笑肉不笑的:“原来只是一个‘普通供应商’,居然也让我们周秘书当成了‘重要客人’,差点冤枉了我一份好心不说,还委屈了咱们‘二少奶奶’,嘉佑,我看你该早点儿换个称职些的秘书了。”
夏淑兰也跟着道:“嘉佑,你大嫂说得没错,这贴身秘书就应该找贴心的人,别只顾着公事,要以人为本,钱给多点儿不成问题,只要把人照顾好了就行,改明儿赶快把这什么周秘书换了吧”。
新闻播完,林国立正好听到夏淑兰和王晓玉的话,严肃的训斥道:“你们俩说的什么话?周秘书什么地方做错了?供应商难道就不是重要客人?咱们开门做生意的人,难保哪天没有需要找人帮助的地方,这人脉要靠平时积累,你们这样的思想正是现在大多数家族企业的诟病,这样的企业往后的道路越走越窄,往往风光一阵子,顶多一二十年后就都销声匿迹了,我不想看见我亲手创立的京杭集团毁在我的子孙手上,你们最好都给我收敛一点,警醒一点。”
夏淑兰在被林国立训斥,也正色回道:“国立,你发什么脾气?公司的事我不管,可关系到家人安全的事我就非说不可了,钱挣了是给人花的,周秘书虽然工作上没有失职的地方,但人性上有缺陷,这样的冒失人,我不放心放在我儿子身边。”
“你这是什么逻辑?什么道理?公司的人事自有公司安排,你就不要操心了”,林国立板着脸生气的起身上楼,踩得楼梯噔噔的响,快到二楼时又回过头对着嘉佑喊道:“你来我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林嘉佑望了一眼赵美静,又看了看他母亲,知道父亲又要给他上政治课了,无奈的跟着林国立去了书房。
赵美静一直靠在沙发上不说话,夏淑兰以为她是中暑后身体不舒服,只有王晓玉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又不想说破,吩咐保姆带欢欢和乐乐去洗澡,自己起身招呼张姐一起扶着美静上楼,还不忘回头讨好夏淑兰:“妈,我扶美静回房休息,不打扰您看电视了。”
回了房间,赵美静躺在床上,张姐拿了跌倒损伤药轻轻的给她揉着脚,王晓玉清了清嗓子对张姐道:“张姐,美静还没有吃晚饭,你去厨房给她熬点绿豆粥,这里交给我就行了”说着接过张姐手里的药瓶,蹲下来给美静轻轻的按摩脚裸。
等张姐走后,王晓玉赶紧关上门,坐在床头问:“现在你打算怎么?”
“什么怎么办?”
“假装不知道,忍气吞声,还是?”
“大嫂,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大吵大闹,闹得人尽皆知?博取大家的同情”?
王晓玉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的看法来:“闹出去当然不好,那就是让整个公司的人看你的笑话了,可你这样一个人憋在心里也不是办法啊,依我看,你首先得告诉爸和妈,让爸妈出面制止嘉佑,然后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那个罗兰开除了事。”
“开除了就能了事吗?嘉佑就可以和她断绝往来吗?我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美静哽咽起来。
“像她这样的女人,只要有人给钱是人尽可夫的,开除了她,起码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公司找嘉佑了,你把嘉佑看紧一点,要不了多长时间肯定会黏上别的男人,到时候你还怕嘉佑不乖乖的回到你身边吗?再说了,你还有乐乐这张王牌,嘉佑只是一时糊涂,和她玩玩罢了”王晓玉有条有理的给她分析。
赵美静并不领她的情,冷冷的反问:“大嫂,你怎么知道她只是为了钱?你好像很了解她啊?”
王晓玉能说会道,却没有料到赵美静会有这样一问,一脸窘迫的道:“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了解她,是偶尔听公司里的人闲聊起她,知道一点点而已。”
“哦,原来大嫂你早就知道他们的事了,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瞒着我,今天是故意拉我去看戏的吧。”
王晓玉赔着笑脸:“美静,你别误会,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正琢磨着要怎么把这事告诉你,今天碰巧看到嘉佑和罗兰一前一后,神情暧昧的往地下停车场走去,当时我来不及多想,就把你拉去了,哎,也怪我太鲁莽,这样的事不该让你知道的。”
“我明白,一个男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妻子总是最后一个知情者,大嫂,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赵美静语气缓和下来。
“咱们一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有什么想说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大搜说,大嫂是站在你这边的。”王晓玉一脸笑容,和气的说道。
赵美静总觉得她的人和她的话不大靠谱,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晓玉这半年里改变得太多,太快了,总之,眼前的这张笑容可掬的脸给人的感觉并不真实,但此时的她没时间做过多的分析,她心力交瘁,侧过身虚弱的道:“大嫂,我想一个人静静。”
晓玉拉过毯子给她盖上,柔和的道:“也好,你好好休息,我去厨房看看,粥熬好了我叫张姐给你端进来”,说着掩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