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耶律贤的寝室,就看见耶律贤正满地打滚,不住的抱着头喊:“疼!疼!”
他身边的侍从则忙乱成一团,企图按住他的身子,以防止他疼得滚来滚去。小萱向耶律贤走去,抱头喊痛的耶律贤看见小萱,顿时顾不得头疼,他向后移动身子,一手抱头,一手支撑着地面,对小萱喊道:“燕燕,不许你看,燕燕,你快出去,朕不许你看见朕这付样子。”
耶律贤冲着小萱狂喊,边喊边抱着头。他痛苦的表情,清清楚楚的落在小萱的眼里。小萱向他走去,还没有走到他跟前,就听耶律贤喊道:“燕燕,你别过来,别过来!我会伤到你的。”
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痛苦的抱着头,痛苦的忍受着头疼,小萱心里对他的恨,在这一瞬间慢慢瓦解。
忽然间耶律贤开始抽搐起来,眼球也开始上翻,看着他口中慢慢溢出的唾液,小萱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快去给我找个小竹板来。”小萱冲其他人喊道。立刻有人跑出房间,去找皇后娘娘要的东西。小萱看着面前手忙脚乱的太医,喊道:“给我让开。”
太医们不知小萱要做什么,但是她是皇后,现在她有命,他们不敢不听。
小萱走到耶律贤身边,将耶律贤轻轻放倒在地,安慰道:“别怕,我来帮你。”然后迅速解开耶律贤的衣领,将他的头按向一侧。看着他嘴里的唾液从口中缓缓流出,小萱的心里没有厌恶,没有恶心,她在等着她要的小竹板,现在她只想先帮着这个男人渡过危险期。
“嗵嗵嗵”,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侍从手拿细小的竹板从门外跑进来。
“给我拿块干净的布,将竹板缠好了,快!”小萱再次对那个侍从喊道。
侍从不敢怠慢,忙又找来一块布,将竹板缠好,交给小萱。
小萱仔细观看着浑身抽搐的耶律贤。她的脑海里,想起了吃饭时,饭桌上母亲闲聊过的话。对待有抽搐症状的病人,最要紧的是适时的,在他的口中放入阻碍物,以防病人发病抽搐时,咬伤自己的舌头。
仔细看着地上的耶律贤,在他抽搐减弱,身体变的强直时,小萱果断的将缠着布的小竹板塞进耶律贤口中。
四周看着的太医们面面相窥,不知道这个年幼的皇后娘娘在做什么。而此时也早有侍从偷跑出皇宫,向众大臣通风报信去了。
这位皇后娘娘素与陛下不睦,国丈刚死,她一定心怀怨恨,借陛下发病之时,企图加害陛下。闻听此事,有人生怕这消息传的不快,还特意叫人通知其他大臣,然后与一众大臣赶往皇宫内,皇上的寝室。
高勋、女里、耶律贤适、耶律休哥、耶律斜轸、室昉等一众大臣,走进了耶律贤的寝室,就看见耶律贤躺在小萱面前的地上,嘴里咬着一根缠着布的东西,全身绷得僵直。
“妖女,你对陛下做了什么?”女里指着小萱大骂。
小萱圆睁大眼,瞪着女里喝道:“陛下发病,你给我老实些,这里没有你放肆的余地。”小萱看着耶律贤发病的情形,也只是揣测他有可能患的是癫痫,可是自己又不是医生,只是听过总也闲不住嘴的妈妈,唠叨过一些这方面的事情。虽然这么做了,却也不知道是否管用。这还没两天,先是萧老爹遇害,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掏空一般,神魂全无,神志不清,现在又是他病倒,自己心里正乱成一团。
难道每次他病倒都瞒着自己吗?想着片刻前他对自己说的话,小萱心里酸酸的。而偏偏这节骨眼上就有人不长眼,还叫骂正为他担忧的自己是妖女,小萱心中的怒火顷刻间爆发。
看了眼地上的耶律贤,还没完全苏醒的样子,小萱站起身来,指着女里等人叫骂道:“你也配叫臣子?我恨我那天的鞭子抽在你身上,抽的轻了。身为臣子,你竟然连陛下的身子有没有病情,都不知晓?进到这屋子里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敢往我的身上随意栽赃,你以为你是谁!女里,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后吗?”
小萱这一番怒吼,顿时将心怀鬼胎的女里说的哑口无言。只是一个大意,他就被她将了一军。他不该一进门就指责小萱,现在到被小萱一阵反问,他想替自己辩解,可是又无话可说。原本相乘萧思温死去,这丫头孤立无援时,给她个好看,却没想到在她面前,又栽了一跟头。
“来人!”小萱对着四周的侍卫怒喝,“将女里给我绑到朝堂下,痛打十棍。”
屋里的侍卫耳听小萱发令,却碍于女里是耶律贤眼前的红人,她的岁数又小,竟没人敢动。高勋一见这般情形,不由冷笑几声,说道:“丫头,你以为你是谁?想动谁就动谁?”
侍卫们对皇后的吩咐无动于衷,这让女里、高勋心中一阵大喜,态度更加肆无忌惮。此刻耶律贤又未清醒,高勋、女里看着小萱,眼里露出了挑衅之情。
“来人,给我拿下高勋、女里!”惕隐耶律休哥冲门外的侍卫喊道。
这整个上京城内,谁人不识这个自幼就奔跑在战场上的耶律休哥,而且休哥还任职惕隐,专门管理皇族的内部事务。那些伫立在门外的侍卫,闻听休哥发令,立刻跑进来将高勋、女里按倒在地。
看着冲进寝室的侍卫,耶律休哥还未发话,耶律贤适已伸手指向寝室内的内侍,说道:“把他们也全部拿下。竟然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一并拿下问罪。”
“是!”
被按倒跪在地上的女里、高勋,眼看休哥,怒道:“耶律休哥,你敢对我们怎样?”
“我休哥不敢对你们怎样,我的眼里只有王命!陛下现在生病,我自当听从皇后娘娘的旨意,既然娘娘已经发话,那么两位大人,对不住了。”
“来人,将高勋、女里押至殿外,每人痛打十记军棍。”休哥下了命令。
“等一下。”耶律贤适说道:“皇后娘娘刚才说了,每人痛打十棍。他们不但不领罚,反倒对皇后娘娘恶言相加,给我加一倍的打!还有连同这些个眼里没有皇后娘娘的家伙,一并打了,每人领二十军棍。”
一切来的太快,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惕隐耶律休哥,检校太保、宁将军节度使、功臣耶律贤适的一番行动、喝令,已将寝室内小萱的尴尬处境悄悄扭转。
这大辽认得是战功。高勋、女里虽然是耶律贤身边的亲信、红人,在战场上建树却不多。与他们不同的是,耶律休哥年少时,就随以前的北府宰相萧幹,征讨过乌古、室韦两个部落,立下战功,名噪大辽。耶律贤适也是如此,讨伐乌库部落立下战功,被先王耶律璟赐予美酒一事,长久以来一直被人津津乐道。高勋、女里只知耶律贤适对他二人心有芥蒂,没想到这时候,偏偏又跳出个耶律休哥。还没等两人彻底缓过神来,已被侍卫拖出寝室。门外传来他们不服气的吼声:“萧绰,你别太得意!”
耶律斜轸闻言,皱皱眉头,转身走出房去,跟随两人向殿外走去。这两人太猖狂了,这二十军棍,说什么自己也要亲自监督侍卫们打完。
小萱见高勋、女里被拖出屋去,心里才算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她刚才面对的情形有多糟糕,要是输了,这事情传开,她在群臣、大辽百姓中的地位就会降低,她皇后的形象和威望也会受到质疑。还真多亏了休哥与贤适,为她化解了这次暗斗。
“燕燕...”身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唤。
小萱回头看向地上躺着的耶律贤,见他已经睁开了双眼,将口中的东西取出,忙弯下身子去搀扶他。
“不要,你有身孕,当心孩子,朕自己起来。”
没有理会耶律贤的话语,小萱将他搀扶起来。
虚弱的靠在小萱的身上,耶律贤将下巴抵在小萱的肩头,在她耳边轻语:“对不起。”
没想到他会冷不丁的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小萱当即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