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一行人从咸阳出发已经七日有余了,若是按照正常速度这回应该墩梁完成一半的路程,可现在还未到老爷岭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至于原因无非两点,老天爷不讲情面一场秋雨足足下了两天,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总不可能冒着风雨赶路,众人无奈只好在驿站等待。
好不容易放晴,本想加快赶路却不料随行的马匹有除了问题,除了扶苏为扶苏驾车的几匹好马以外所有战马均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距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几十里就算直到易行徒步的话也得两天,行程就这样慢了下来。
“蒙昊,此地距老爷岭还有多远?”扶苏推开车辇上的窗户问道。
一身身着黑甲的百人长靠了过来,恭敬道:“回禀公子,大约三十里地。”
“天色已晚,今日是到不了驿站了,在前面找个地方宿营吧。”
“诺!”
就在蒙昊准备离去的时候扶苏急忙道:“安排妥当后请田哲先生过来一下。”
……
“你不在皇帝身边伺候着,跑我这干嘛?”
看到赵高突然出现在房间内,李斯眉头一皱,虽说已经结盟但也是暗地里的勾当见不得光,要让皇帝知道自己的相国跟内侍首领勾勾搭搭还有自己活路吗?
“呦,丞相说着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咱家好心好意前来探望却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了。”赵高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心道还没到你执掌天下呢,现在就对我大呼小叫,什么东西。
“我的赵大人呀,你我关系虽好可也得分时候,若是让皇帝知道了还谈什么大事?”李斯也明白眼下还不能得罪这主,随即解释道。
“丞相大人小心过头了,这天下间的事我不说皇帝怎会知道,别忘了‘天机’可是在我手里。”赵高得意道。
“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些好,毕竟还没到那一步。”听到‘天机’二字李斯算是放心了,可按他步步为营的性格还是忍不住在劝一句。“再说扶苏只是被贬,可还没有被废,名义上他还是大秦的长公子,大统的继承人。”
“此来正是跟相国探讨此事的。”赵高环顾四周,确定没有旁人才走进几步小声道:“扶苏的行程我已经透露给六国遗族了。”
“哦?难道说…”
“不错,明面上看六国世家要么被杀要么流亡,可暗地里的实力我是一点没动,这会还不得恨死皇帝,不借机报复一下他们怎么会甘心?咸阳城他们不敢来,难道说去西北行刺扶苏还不容易?”
李斯点点头道:“好一招借刀杀人,赵大人果然厉害。”
自秦灭六国后,原来的六国贵族一下从天堂跌倒地狱,自然恨皇帝入骨。原来的身份地位没有了不说,如今更是接着焚书事件进一步对付他们,可算是被逼到了绝路,就算身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咸阳城自然不敢去,但是路上杀你个儿子还不问题,况且这个儿子还是你最为看重的。
只要刺杀成功,黑锅自然是六国遗族去背,但结果却是李斯和赵高得意,到时候两边提点一下让胡亥好好表现,上位就容易多了。
“丞相过誉了,咱家为皇帝服务这么多年可不就是干这个的。”
“可别留下什么尾巴。”李斯慎重的提醒道。
“这是自然,难道丞相还不相信咱家的手段?”赵高不悦道,心想“我干这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读书写字呢。”
“那道不是,小心总没什么错,况且在直道上动手可没那么容易,一次不成只要蒙恬接应以后就再难有机会了。”
“那是自然,丞相只管将心放在肚子里,敬候佳音。”赵高一边赔笑一边拍了拍李斯的手臂示意他宽心。
“呵呵,哈哈…”
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好像扶苏死亡的消息已经传来。
“直道这边我盯着就行了,还有一件事得丞相帮帮忙了。”赵高话音一转朝李斯道,我办事你总不能闲着吧。
“何事?”以李斯的城府自然听得出觉得没什么好事,所以并没有马上答应。
“是这样,胡亥公子那里需要一些侍婢伺候,也不多要,十名就行。咱家听闻南方新来一批丽人很是不错,还请丞相帮忙甄选。”
“什么?胡亥还不到十六,就想着婢女侍寝,一口气就要十个,如此荒淫怎堪大事?况且这可是进贡的丽人,被皇帝知道了还得了。”李斯闻言又急又怒,心想怎么就看上这主了,还没当皇帝呢就先摆起了皇帝谱,跟皇帝老子抢女人,活腻味了吧。
“丞相也知道公子已经年满十六,难道找几个婢女侍寝也是不成?别人不知道咱家还不知道,这次进贡的丽人可有百名之多,从里面挑选十个出来根本没人知道。况且咱们这位就这个性子,你若不让他满意,以后难免对咱们有意见。”赵高估计吧咱们二字说得很重,意思就是你当初答应不就是因为胡亥这幅德行吗。
“最多五个。”李斯心想是这么个道理,总不能指望这位给自己好处,自己不办事吧。一咬牙一跺脚,将人数砍掉一半答应下来。“赵大人,你可是公子身边的近人,凡是多忍忍也就几年的事,以后想要多少女的还不是他一句话。”
“丞相以为咱家说的少,可是这位爷要听才行,说的多了反倒是咱家的不是。与其如此不如睁一眼闭一只眼,过得去就行。”
“哎!只能如此了。”李斯叹口气无奈道。
……
“公子,田先生过来了。”蒙昊在帐外通禀道。
“请田兄进来。”
此刻营帐已经搭好,随行的军士为扶苏备好酒肉供扶苏宴请。
“公子。”田哲推手行礼算是问候扶苏,落难之时还有人愿意相随让扶苏很是感动,短短几日关系自然远胜以往,在看到扶苏时也就没那么据说了。
“无需多礼,过来坐。西北苦寒我让人略备薄酒,以解旅途辛劳。”
“谢公子。”田哲跪地而坐,拿起酒壶先为扶苏斟满,关系虽好,可还是要分尊卑的。
“这几日风雨交加,马匹又患急症,行程耽误不少,苦了田兄了。”扶苏一边说一边端起酒尊道:“扶苏敬你一杯。”
“公子千金之体都不曾喊累,田哲何以诉苦。公子请!”
“我这是身不由己,不像田兄,本来可以置身事外,却要跟我去那荒僻之地,何苦呢?”
“公子若还拿田某人当朋友,就别提此事,一切都是田哲心甘情愿的。”
“好,不说这个了,咱们喝酒。”扶苏说完将尊中酒水一饮而尽,田哲自然相陪。
“田兄以前可是走过直道?”酒至半酣,扶苏突然问道。
“公子说笑了,直道乃是蒙恬将军去年才修缮完成,田哲哪里走过,不过是来的时候向驿站人打听过,才略知一二罢了。”田哲不知道扶苏为何有此问,潜意识做出回答,不过刚刚说完就有点后悔,最后那一句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原来如此,却不知我们何时能到九原?”扶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问道。
“若能在老爷岭换的马匹,无风无雨的话也就十几日的事,公子不必太过着急。”
“也是,急也没用。”扶苏一尊酒下肚,继续道:“要说这老爷岭也是个好地方,距离两边驿站都有几十里地,荒僻无人,再加上秋冬之际,若无大事军卒都不会行走。要是在此时此刻杀掉一些人,恐怕数月都不会被发现,果真是谋财害命的好地方。田兄以为如何?”
田哲顿时觉得嗓子有些干哑,端起酒尊就往口里灌,却不知尊中酒水早已何干,也不抬头,径自倒酒,刚刚准备为扶苏斟满时,却发现扶苏的口已经挡在前面。
“公子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