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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成立周家团(二)

“在陆山庄”,说起来原本是方家祖辈流传下来的产业。当年明朝大理寺少卿方大镇特地花巨资,从江浙一带延请了造园林的工匠,历时十年八个月方才修建而成。后其孙方以智又重新进行了布局规划,使得“在陆山庄”更显得清秀典雅。不过后来方以智出家为僧,“在陆山庄”就荒废下来了。再往后方以智在惶恐滩头感念文天祥忠荩,趁人不备,自行沉江明志,惹得康熙皇帝大怒,下谕旨查抄“在陆山庄”,只搜得书籍布匹若干,纹银不足百两。康熙皇帝感念方以智清贫,驳回了焚毁的折子,使得建筑物保留下来。可当时的桐城县不相信方家三代官宦,只有这一点余银,又是几度搜查,终使得“在陆山庄”毁损殆尽,从此名存实亡。

方东树的曾祖方泽不忍“在陆山庄”就此消失,向后来的桐城县衙具文求贾。其时桐城县与方泽有同门之谊,更查实方泽虽然也姓方,却与方以智属于不同的分支,上翻五代都没有血缘交集。据此上报巡抚衙门备案,称猎户方(方泽一支)与桂林方(方以智一支)没有一丝一缕的关系。于是安徽巡抚衙门批文同意桐城县将“在陆山庄”的土地卖给方泽。当时方泽是个候补知县,不是实缺,并无多少积蓄,在买下地契以后,根本无力重建,只是找了些人疏通了一下河道,补种了几株杨柳,清理了一些断壁残垣。所以如今的“在陆山庄”也谈不上有什么规模。

“在陆山庄”里面的住户,家家都姓方。方东树的堂兄方南亭算是庄主。不过这桐城猎户方这一支,虽然出了一个方东树博学多才,实际算不得书香门第,大多是以农耕为主,狩猎为辅,迁入“在陆山庄”的人家也并不很多。这些迁入“在陆山庄”的人家,都不再耕种,而是在县城集镇上或租或买的商铺里经商,也有行医的。他们行商的本钱几乎都是方东树挣的幕酬,只不过方东树的这些钱都是送给自己的堂兄的,他自己既不要红利,也不要本金,只要回山庄有一间干净的书斋即可。

方东树从巡抚衙门回到“在陆山庄”的时候,已近午时,空照禅师、章观鳌、周炳坤、鲍连升、宋魁久、吴怀川、王德辉等八十多人坐在“在陆山庄”院子里已等候多时。那三组四排整齐排列的十二张八仙桌旁,瓜子壳已经堆积如山。方南亭作为东道,向堂弟介绍了鲍家父子,然后方东树又朝大伙儿整体打了声招呼。方南亭就宣布开席吃饭。

方东树、方南亭、周炳坤三人陪空照禅师坐在首席。虽然是首席,可这一桌只有四个素菜,外加一碗清汤,也没有上酒。其余各桌分别有四个素菜和四个荤菜,还上了两坛高粱酒。所以在众人都还在院子里吆五喝六斗酒的时候,空照他们已经进屋里喝茶去了。

进屋坐定以后,方东树先向空照禅师致歉,说是劳大师久候,实在是罪过。四人之间又叙些虚礼,方东树才询问周炳坤,对鲍家后人打算怎么安排。周炳坤回答说:“这件事情早些时候在一起的时候就商量过了。七井畈东面,原属周家的四十亩山林,赠给鲍家做鲍家的林产,还有那上下两个塘口,打算更名为鲍家塘,算作鲍家的水塘。南面原来有二十亩水田是章家的,也准备送给鲍家。发洪山往西二里那座荒山,准备取名叫鲍家大山,作为鲍家排行地(祖坟用地)。”

方东树说:“那山原本属于谁家的啊?”

周炳坤答道:“那山原本是邓家的柴苗山,鲍大侠就葬在那座山上。邓家老早就答应了。”

方东树笑着说:“安排的很妥当了,有山有水有田。听说他们就来了两个人,是不是多了些?”

周炳坤说:“目前来看,确实太多了。不过要是这一次不定下来,等以后鲍家添丁添口的时候,再送田送地的话,就会很麻烦,还不如一次就说定了好。”

方东树说:“你说的也对。等一会跟外面的人都说说,要是他们没有意见的话,我就让人去桐城县办新地契。”

周炳坤说:“方先生,这件事情不麻烦,我们章、邓、周家没有人反对,别人也不会有意见,只要桐城县把地契换个名字就行了。倒是听昨天回来传话的人说,邓大人有事要先生吩咐我们做,才遵命请大家来这里的,就是等着商量这事。”

方东树笑道:“说起来是一件好事,不过也是一件麻烦事。空照大师是世外高人,不知道能不能猜得到?”

空照禅师说:“阿弥陀佛,这不用猜,无非就两件事情。”

方东树说:“哪两件事,请大师说仔细。”

空照禅师笑道:“俗世之中,无外乎要钱要人。东乡虽然人杰地灵,银子却是不多。依老衲看来,巡抚大人这次是送钱,要人。”

方东树呵呵笑道:“大师真是菩萨转世,明见万里啊。”

空照禅师连忙稽首道:“罪过罪过,老衲还没有老眼昏花,这点小事还能看得明白。”

方东树说:“这一次鲍家开祠堂,巡抚大人亲自拨下一百两银子,我已经带来了,等一下我会拿给你们。要人嘛,主要是省城里最近老是有飞贼出没,各衙门里的捕快都束手无策,劳而无功。邓大人想在东乡邀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去省城做捕头。”

周炳坤说:“只要一个捕头,那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方先生,你就不要打哑谜了,巡抚大人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方东树笑着说:“请各位高邻来‘在陆山庄’,确实是为了别的事情。不过这事跟邓大人无关,是我方东树有事想要拜托大家。”

周炳坤说:“方先生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不过恕炳坤愚钝,不知道先生有什么事,需要邀请这么多人来?”

方东树转向空照禅师道:“大师,您可知晚生有何事相求?”

空照禅师笑道:“阿弥陀佛,这也不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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