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姐……上次的事,对不起。”
韦姐抬眼看我,一言不发,娴熟而优雅地开始泡茶。
颜欢不得不承认在茶道方面,我比不上她,看着她手指花样翻新,和隔座雅间的茶艺员的手法有的一拼,年轻漂亮的茶艺员在她看来像是流畅的机器,韦姐反而更像一个茶道高手。
“都过去了。”
“啊?”颜欢一愣,随即恍悟,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哦!”
韦姐原谅她了!真的原谅她了!
老天呐,真是太开心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通的。
“谢谢韦姐!”
颜欢甜甜地一笑,看到韦姐有些怔愣,颜欢知道她可能把这笑容当白痴看待,嘻嘻,她不介意,只要原谅她就好。
“我好像有些懂了。”韦姐看着她突然冒出一句,这是今天第二次这样说话完全不着头脑,要颜欢费心去猜。
之前那一句“都过去了”她一下子就懂了,这句……纠结啊,听不懂。
颜欢只好又笑,这次真的有点像小白痴傻傻的。
韦姐递过来一盅散发淡淡清香的苦丁,笑着解释:“知道我怎么看你吗?以前我觉得你只是一个奉承巴结我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不是这么简单,你的笑,不漂亮,可是有种打动人心的魅力。这话我是从你沐少口中听来的,当时有点不理解,刚刚突然就懂了。”
沐少……大神何时这么夸过她?
颜欢有些疑惑,更惊喜韦姐对她的改观。
“韦姐,你也是。”
颜欢很真诚地说道:“你的笑容很漂亮很美丽,带着成熟人的妩媚,带着商人的精明,但是我知道在你的内心里,始终保有一份很纯真很简单的东西,我以前也不理解那是什么,直到在丽江我看到你看古哥的眼神,看到你听古哥吹葫芦丝曲子而落泪,那一刻我懂了。你一定很爱很爱古哥!爱到小心翼翼,是吗?”
颜欢不应该当着韦姐的面谈古哥,可她忍不住,心里有太多的话不吐不快。
韦姐看她的眼神一变再变,颜欢又道:“那天,我说我替古哥挡刀,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句话是真的。因为懂了,因为感动,因为理解,所以我觉得古哥如果出事,韦姐你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我只是替你做了你一定会做的事。真的,韦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韦姐深深的打量颜欢,然后笑了起来。
“有时候觉得你很傻很天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很多人被你这样的傻这样的天真打动,不光是我。”
颜欢没有去想韦姐话里的深意,只是又笑得没心没肺起来。所谓一笑泯恩仇,原来一笑也可以让一场误会,冰释前嫌。
“我想跟你说个故事,你想听吗?”
虾米?故事?关于她和古哥的?颜欢忙点头,一脸的期待和好奇。
在韦姐用一种回忆的平静语气讲诉的时候,颜欢发现自己是个很好的听众,不止对韦姐,还有古哥,还有苏清,因为他们都曾经用不同的方式讲过故事给她听。
韦姐和古哥的那段往事,古哥早就说过。
只不过换韦姐来说,听起来又是另一种感觉,那种错过,那种遗憾,那种经历过风雨后更渴望的期盼,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那种诚惶诚恐的爱情,那种明明心里最爱的人是他却选择了别的男人,最后又离婚的心痛与无奈,还有……郎心似铁的绝望。
“你觉得古哥是什么样的人?”
韦姐在讲完她的故事之后,问了这个问题,颜欢想了一下。
“嗯?古哥看起来很威严,很有气势,初见会让人畏惧紧张害怕,嗯,也成熟、稳重、体贴、周到,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大哥。”
“是吗?”
韦姐笑容里多了一抹苦涩,“为什么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在我眼里他就是固执的代名词,以前是固执地追求我,后来又固执地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你也看到了,整个旅行过程中,他一丝一毫也没有动摇过。”
“不会不会!”
颜欢赶忙说:“古哥既然已经把葫芦丝托我送给你,那代表他已经走出来了呀!”
“是这样吗?我总觉得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还能是什么意思?古哥吹奏的那首曲子,是他的妻子当年最喜欢的曲子,他送给你难道不是想告诉你,他已经忘记了丧妻之痛,愿意尝试接受你吗?韦姐你要继续努力呀!”
“真的是这样吗?我以为……”
韦姐声音里透出一丝落寞,接道:“以为他在告诉我,没有人能取代他的妻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让我死心。”
“啊?”我错愕道:“韦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古哥肯定不会是你想的这样,要不我打给他,你亲自问清楚?”
“不用了。如果你打只会更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我当面问他吧!”韦姐阻止。
呃,有道理,还是别添乱的好。
颜欢我干笑着放下了手机。点餐、用餐,好一会儿,两个人的话题都避开再谈古哥。
“你最近怎么样?听说被人高调求婚?”
“韦姐别提那事,丢死人了”
听到韦姐问起来,颜欢顿时尴尬地无地自容。苏清的当众高调求婚,让她一下子成了公众人物,她也跟着被关注。
因为他的高调,不只是颜欢被关注,连带着苏清本人也跟着被关注,于是一夜之间有关苏清的身份背景一点一点被挖掘出来。
颜欢心想着,她很大程度上是沾了苏清的光,抛去他那“某高官之子”“某江南跨国企业嫡孙”的显赫背景之外,苏清本身也是一枚闪亮的金子。
他是某医科大学的青年才俊,他就职于江南无论是名气还是设备技术都排名第一的一所大医院,曾经得多很多奖,苏清本人头顶上的光环丝毫不比他的家世弱。
可能是他的家世太显赫了,媒体也不敢过多的报道,言辞间多用隐晦的词语“某某”代替,颜欢替苏清骄傲之余,也深感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遥远。
对于提出让他放手这件事,颜欢一点也不遗憾不后悔,人必须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什么,给自己一个清晰明了的定位,才会不去奢望得不到的东西,才会得到幸福。
颜欢很清楚,她的幸福不会是苏清。这就是她对自己感情的定位。
午餐之后,她送韦姐回去上班。
韦姐的心情明显好多了,她们也恢复了以前的交情,韦姐甚至还主动对她说,要是遇上难题可以来找她,颜欢开心的像要飞上天。
下午自然还是忙工作,颜欢却从两点半打电话给古哥,唠唠叨叨说起来她和韦姐共进午餐的事情,一说就说了一个多小时,古哥听到她眉飞色舞的讲诉,在电话里笑起来。
“真有那么开心吗?”
“当然了!怎么能不开心呢?我简直开心死了!这是从我回来之后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是吗?我还以为最让你开心的会是苏清的求婚呢。”
“那个呀,也开心啊,因为苏清,我成了名人呢!要不是苏清来演了那一场高调的戏,单位里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抱怨我请了那么长的假期呢。”
古哥在电话里笑起来,“呵呵,就只有这个啊?苏清听到了一定会难过的。”
颜欢不以为然道:“他才不会!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哦?怎么说的?”
“我呀……”
颜欢开始绘声绘色地讲那天晚上是如何拒绝苏清的,古哥听了之后很惊讶。
“你真的这么说的?”
“是啊!不这么说那我要怎么说?反正早晚都是痛,长痛不如短痛嘛。”
“傻瓜!其实你不懂,你越是这样苏清对你越放不开。”
其实你不懂……其实你不懂……中午刚对韦姐说过这句话,现在换古哥来对她说,不知为何,心情变得沉闷起来。
古哥,其实你不懂……
颜欢知道苏清那不是单纯在作戏给古哥看,也知道那半真半假之中是他的一片真心,可她只能用尖锐的方式逼他放手。
哪怕伤了他的心,会让他痛苦一段时间,这伤早晚会好的。
可她中了一个人的毒,再也好不了。
第二天起床,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茶几上的钻戒不见了,苏清穿着睡衣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抢先一步进了洗漱间。
颜欢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笑,回房间挑选衣服。
一路上苏清保持沉默,再次见到李修成,这个人一贯的严肃不苟言笑,两个男人皆少言寡语,作为等下要躺在手术床上的女性,我也只好三缄其口。
漫长的手术过程……
之后,李修成很尽责的叮嘱了一些修养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很详细很清晰,颜欢暗记于心。
苍木群主知道今日手术,李修成在电话回复这次手术情况的时候,颜欢发现他的口气比平常更加严肃,像一个士兵对待自己的长官一般,身体一直绷紧站的笔直。可能是问到了她,李修成将手机转交给颜欢,看她的眼神下意识地起了一丝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