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巷陈将军府
新年已经过了许多天,陈志勇也从军营搬回了府里,只是回府多日,陈夫人却发现陈志勇有些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问陈将军,陈将军哪里知道,只说:“我看他好好的啊,哪有什么不对的?”
陈夫人气得在他背上打了一拳:“什么也不知道的莽汉,就知道练兵打仗。”
陈将军腆着脸贴上陈夫人的手:“夫人教训的是,为夫就是一个莽汉,不如咱们回房练练。”
说着一把捞起陈夫人的身子就往里间走去。
陈夫人在他背上又落下几拳,力道越来越轻,声音越来越小。
“谁陪你练?哪次大战不是被你吃干抹净,累得老娘三天下不了床。”
陈将军大笑:“今天就让你先来,为夫不动”
将军与夫人自去闺房之乐,只留下自己那个武痴儿子还在冥思苦想,明明告诉她地址了,怎么还没出现?难道是自己没有说清楚?
其实不是他没有说清楚,而是高苇儿忙着锦绣坊的事情,暂时把衣服的事情给忘记了。
等待多日无果的陈志勇,在房中思绪烦乱,思虑再三终于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主动去绣房找高苇儿。
一身锦缎靛蓝交领常服的他,打马来到长华街上,马儿在高苇儿的绣房停下,将马交给随从,阔步进得绣房,抬眼张望四处,却没有看见魂牵梦萦,苦苦盼望的倩影。
正在绣房忙碌的大满,见绣房来了一个陌生男子,以为是慕名而来买刺绣的人,忙上前招呼:“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刺绣?”
“我找人?”
没看见日思夜想的女子,陈志勇仍不放弃,炯炯有神的双眼依然在店中在店里继续寻找。
“公子找谁?我是店里的管事,可以帮你。”
对高苇儿的具体身份陈志勇并不清楚,从陈夫人的形容中猜出他是一名绣娘,在长华街的这家绣房做事。再加上那晚在西河村的相遇,知道她的住址应该是在西河村。于是告诉大满自己要找一位西河村来的绣娘。
大满听完认真的想了想:“公子,我们店里的绣娘都是住在长华街上,没有一个是西河村的。”
“不可能!”
陈志勇坚决否定,娘就是在这里买的屏风,自己在西河村遇见他,绝对不会记错。
“公子,我没骗您,我们店里确实没有西河村的绣娘。”
对方语气严厉、坚定,大满不敢说谎只能劝说。
“把你们绣娘都找来。”
一贯的命令口吻,看来陈志勇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军营了。
大满有些为难,东家和掌柜都不在绣房,那些绣娘在后院赶工,虽说叫他们出来一下也无妨,可是现在他们正忙着锦绣坊开业的刺绣,不能耽误一点工期,大满为了锦绣坊的利益着想,还是硬着头皮拒绝了。
“公子,你要找的绣娘什么样?大概什么年龄?你说一下,我帮你叫她出来,绣房里的绣娘都在后院忙着,我不过一个管事,不敢耽误东家刺绣的工期。”
陈志勇想了想,终究没有硬来:“大概十六七岁,长的很漂亮。”
就这么模糊的两个条件?大满听后有点头大,不过能满足这两个条件的绣娘,绣房一个都没有。
“我们绣房的绣娘都是成了家,二十岁以上的女子,确实没有公子您说的这个人。”
或许是这位公子真的记错了,大满再次好言相劝。
陈志勇沉默着,眉头紧锁。一定不会错,就是这里,但是究竟是哪里错了?
“店里除了东家还是个姑娘,就没有年轻的女子了。”
大满在一旁喃喃自语着。
陈志勇似乎听见了大满的话,心中顿时一片清明。猛的一抬头,语气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高声问道:“你们东家呢?在哪儿?”
大满被这洪亮的生意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回答:“东家去长安街的锦绣坊了。”
丢下心有余悸的大满,陈志勇转身出门,直接跨上马就朝长安街赶去。他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一直以为高苇儿是一位绣娘,但是一个普通的绣娘,又如何能够得娘的眼识呢?她不是普通的绣娘,是绣房的东家。
陈志勇赶到长华街,锦绣坊还在做着最后的筹备工作,门口已经挂上蒙着红布的牌匾,店里的刺绣有许多已经摆上了架,还有一些没有处理好的细节正在忙碌。
陈志勇大步跨进店里,一个跑堂的小厮迎了上来:“公子,咱们店还没开业呢?您要买东西就请后天一早来。我们后天开业不但有优惠还将拿出好几样镇店之宝,保证不让您白来。”
这些跑堂都是这几日屈服在李修明威压下的五味,精心挑选之人,个个精明机智。所以在看见一位穿着不凡的陈志勇时,立马开始宣传起了锦绣坊。
不过跑堂的小厮在耳边介绍的热情,只怕没把锦绣坊吹得天花乱坠,地上有天上无的,陈志勇却无动于衷,只是锐利的双眼在四处寻找,当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时,也不理是否还没说完的小厮,大步就朝高苇儿走了过去。
原本有许多话想问,有许多事想说,却在走到高苇儿身边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陈志勇就安静的矗立在一旁,痴痴的看着高苇儿认真的跟程荣交待着什么事,语气亲和,吴侬软语。
高苇儿同程荣交待完事情,一抬头就看见一位陌生男子用不一般的眼神,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高苇儿楞了一下,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位陌生男子,竟是那晚救了高家的少将军。换下铠甲戎装一身常服的他,少了冰冷的拒人与千里,却依然一身英武正气,剑眉朗目,轩昂伟岸。
高苇儿倾身上前两步朝他见礼:“见过少将军!”
陈志勇定定的看着她,一次匆匆一瞥,一次模糊不清,今天终于能够认真的看清她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见陈志勇没有回答,高苇儿只好问:“不知道今日来,少将军来有何事?”
看着眼前自己苦苦等待多日的女子。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如清云出轴落入凡尘。这么多日的辗转悱恻,魂牵梦绕,终印证了那句话: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你的店?”不敢再看下去,陈志勇移开眼,扫视店里的装修问。
“嗯。”高苇儿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愿意告诉别人这店是她一个女子所开,但是面对陈志勇,她却不想刻意隐瞒。
“后天开业?”
“对,如果少将军有空,也请少将军赏脸光临。”
“好,我一定来。”
“谢少将军赏脸。”高苇儿看着他微笑着说。
“带我看看。”
“好。”
仿佛认识多年,而不是才见过两三次的陌生人。高苇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愿意带着陈志勇在自己的店里参观,还告诉他自己开店的想法。
就像是知心好友,两人慢慢走在店里每条走道,高苇儿缓缓的述说,陈志勇静静的倾听。
最后在后院一片未开垦的空地边站定,陈志勇看着这片空地,侧头看着高苇儿问:“为什么空着?”
高苇儿也看着那片空地,从买下这座店以后她就在想,这里要怎么安排,种树,栽花,或者搭一个葡萄架?
可惜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总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店都快开业了,这里还是空着。
临风玉一簪,含情待何人,合情不自展,未展情更真。
“玉簪花!”花色洁白,犹如女子头上玉簪,就如你一般清丽脱俗。
“少将军是说种玉簪花?”
陈志勇点点头,他觉得高苇儿就像玉簪花一样,无人能及她的清丽,所以脱口而出。
种花高苇儿也想过许多,牡丹、芍药,蔷薇、月季,却从未想过要种玉簪花。想起那洁白的,未开时如白玉搔头,盛开如仙鹤之资的花,高苇儿觉得无比满意。
“玉簪春天发芽,夏季开花,白天出绽,夜晚盛开。此时种下刚好,夏夜来临还可搬上一张小几,几把小杌,坐在院里喝茶赏花,别有风味。”
看着高苇儿满是憧憬的描述着将来的美好情景,陈志勇也唇角露出微笑,眼神满是宠溺。
想到就要做到,难得有一个这么好的主意,高苇儿想马上就吩咐人去准备,可是看着院里忙碌的人,她却不知道该叫谁去买这些花种。
似乎看出高苇儿心中的想法,陈志勇开口:“我去吧。”
高苇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抬头望着陈志勇。
“一起去吧。”
陈志勇有些不好意思的得垂下头,声调低了下去。
“我没去过花市。”
虽然店里还忙,但是这里不但是她的店,还是她今后要同家人一起生活、居住的地方。爹娘、大哥还有未出生的小弟或者小妹,她相信高家一定能团圆,大哥一定能回来。
当大哥回来时看见这一切一定会很高兴吧!
“好。”
高苇儿眉眼弯弯,欣然答应,眼里心里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与向往,大哥你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