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铃子恭敬着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就像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面无表情。
“你树敌如此,究竟为何?”
风,依然在林间游荡,铃铃的脆声似乎更加激昂,一片竹叶轻柔的下坠,跌落上双铃子的肩头,偶尔穿过林间的阳光似乎在回应他的温柔。
双铃子微笑着摇头,目光满心追寻,轻声说道:“那我活着,又是为何?”
双铃子伸手拾起肩上的叶片,放于手心中,仔细聆听身旁的风流,随后轻轻将叶片放上,遥望着它随风远去:“三岁那年,我没有饿死街头!四岁的我,没有丧命疯狗的獠牙下!五岁的我,没有被恶棍毒打致死!六岁,我浴火,得以重生!七岁,我头顶着与庄止雨同样的光环,‘天才’!我走上了庄止雨的道路,那我是庄止雨?还是我自己?”
听着这句明显带有回忆的话语,酒老道一时间竟哑然了,感觉说什么都不对,对与错从何评判?无从评判!他的绝望谁人能说感同身受?!
憋了好些会,酒老道只得叹息,道句:“你活着,我很在意!”
双铃子淡淡一笑,随后恭敬的对着酒老道行礼,答谢道:“老师的恩德,莫不敢忘!”
“好了,叙旧便到此作罢吧!谈谈你的来意?”
双铃子抬起头来,很认真的注视着酒老道,他的双唇轻薄,笑意里总有一抹淡邪,魅惑却透露着毒。
“我要前往修真界!”
“你到达凝神巅峰多年,只差少许的机遇便可突破沉心境,去往修真界,你又何必着急此时?”
“少许的机遇?那是多久?几年?几十年?或是到死?”双铃子反问道。
林中的气氛开始变得黏稠,连自由的风都哆嗦起来,酒老道首次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双铃子也不急,饶有兴致的怀念起周围的事物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酒老道开口了,一改先前的懒散,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若帮你,便等同于向你的敌人宣战!而我不帮你,我又愧对于你一声老师!”
“老师言重了!如若难做,我另寻他法!”
“屁话!”酒老道鄙夷的扫视一眼双铃子,颇为苦恼的挠挠头:“青云榜三个月在即,依你的性子,倘若你有其他法子,你万不会来此求我!”
“额...咳咳。”被酒老道毫无掩饰的说穿,双铃子干咳两声,用手捋了捋鬓角的发丝,将视线侧移,以此来缓解尴尬。
门沿上挂着一个风铃,风铃不大,半指高二指宽,铃身上虽有精致的雕纹,却不精美,看着古朴且平凡,很眼熟,对,就像大街上一两银子七个的那种。
“很怀念吧?这枚双生铃。”瞧着双铃子将头转向风铃的方向,望着出神,酒老道恍惚仿若回到初见时,那张写满稚气的脸庞,烦恼的心情也随之平缓下来。
不可置否,双铃子冰冷的回道:“是的!怀念着,这只有一枚的双生铃在等待着我取回另一枚!”
“唉!错不在止雨,你何苦这番执着?”
“是的!”双铃子并不否认:“错不在他!所以我不恨他!可曾经那么相信他的我,该以什么来解脱?”
“唉!罢了!罢了!你俩的恩仇我管不着,自个儿去解决!”
说着,酒老道自顾自的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巧的玉牌,玉牌很薄,堪比发丝,白润通透,隐约有宝气流转,玉牌上刻有一匹神韵昂扬的踏云飞马,马身细腻,比例匀称,好似活物一般,在艳阳的光彩下,整匹飞马仿若在剧烈的燃烧。
“飞天小马?”双铃子见到酒老道取出玉牌,难得的露出一抹浅笑。
“这叫玉麒麟!”酒老道更正道:“别随便篡改我取的名!关键是太特么土气了!”
“切!”双铃子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酒老道,嘴里低声嘟囔着:“你取的好?俗不可耐!”
“你小子说啥?”
双铃子这时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赶忙将手半握成拳,放于唇边轻咳一声:“没!”
“臭小子,看来骨子还残留着性情!”酒老道似笑非笑的对着双铃子骂道。
双铃子微笑不语。
酒老道随后将玉牌朝天一抛,一道撕裂长空的嘶鸣声响起,红霞映天,无名的烈火从玉牌内散出,化作一团红云,啸声起,乌云携夹滚滚雷,八方风云聚,红云带着千军万马般的马蹄声踏空而行。
风催火焰烧,红云迎风高涨,气势如日中天,滚滚天雷拜服其下,当红云的气势到达顶峰之时,一声锤天惊雷。
万道天雷齐鸣,只见红云已是一匹烈火的战马,居高临下,蹄踏苍穹,周身的烈火裹着万道天雷轰向大地,毁天灭地的轰鸣声响起,数十里的林地已是一片焦土,除了滔天的黑烟与焦臭外哪还有半点绿意,不,还有半点,就是那片挺立的竹林。
望着那匹神骏的战马,双翼擎天,在乌云渐退的天际里昂首而立,好不威风,酒老道不由的笑骂道:“孽畜,几年不放你出来还长脾气了不是?!”
虽然酒老道只是不温不火的淡淡一语,却在空中如炸雷回荡,原本慢条斯理的乌云犹如见鬼一般,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看似颇为委屈的太阳再次显露出身形。
还在摆弄姿势的飞天小马,听到这甚是耳熟的声音,先是不解的一怔,随后一个踉跄,差点没被吓得直接从空中摔下来。
惊惧的马眼哆哆嗦嗦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这一望更惨,只见一位邋遢的老道人也在望着它,虽然容颜与气度差了很多,不过那双眼睛它还是识得,尚有曾经残存的战意。
“尼玛!”飞天小马只觉得心中一紧,心脏骤停,蹄下的烈火都熄了九分,也不二话,双翼一震,扭头就跑。
可就在半秒后,飞天小马竟又跑回来了,双翼一震一收,已是数里一来回。
此时的飞天小马更疑惑了:“这是啥子情况哟?”只见竹林间,还有一名少年再盯着它看,冰冷的眼神更是让它心底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