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大门外，肖牧早早地叫人备好了马车，与八名身材高大且骑着马的男子等候着。
肖月麟抱着素灵正要上马车，忽然又停住了动作，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维维，她的额头上捂住一块被鲜血染红的手绢，样子十分狼狈且可怜。
“你跟着出来作甚？”肖月麟拧了拧眉，他对江家的人印象都不好，除了他的灵姐儿。
“奴婢的命是肖姨娘救的，若不是姨娘，奴婢早就流落街头饿死了，奴婢曾答应过姨娘，会一生侍奉小姐。所以不管小姐去哪儿，奴婢不会走开的！”维维答道。
哼，说得好听！他肖月麟什么好听的不好听的话没听过，他当然是不会相信这些‘堂皇冕冠’的话。
“你觉得呢？灵姐儿。”他的声音难得的柔和了些。
被他这么一问，素灵忽然觉得有些左右为难。按照前世对维维的印象，她并不想带维维一起去瀛洲。但是现在的维维对她却也是忠心，而且她的话说得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有你在身边也好。”素灵说道，她不想再做那个任人欺负的江素灵了，她要做欺负别人的人！不过是一个维维，难道自己还要怕她吗？
听到小姐允许了，维维心里十分的兴奋，连额上的伤都忘记痛了。
“肖牧，你看好她！”肖月麟抛下一句话，就抱着素灵上了马车。
维维转过身，只见一个宽阔的胸，再抬头往上看，只见这个叫‘肖牧’的男子十分嫌弃地看着自己。
维维睃了他一眼，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肖牧将一块干净的手帕塞到了她手中，维维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就蓦然地腾了空，肖牧倒是毫不费劲地抱起了她，又毫不怜香惜玉地随手将她抛到了马鞍上，动作十分利索地翻身上马。
维维气愤地扔掉了原来染满了血的手绢，用着他给得手帕狠狠地捂住伤口，却因力道太过，痛得直咬牙。
马车内，素灵问舅舅是不是觉得她很不孝，直到遭了罪才知道母亲，去给她上香。
肖月麟却揉了揉她软柔的秀发，说：“我们灵姐儿是个好孩子。”
素灵笑了笑，默黔了一下，又问：“外祖母会不会不喜欢我啊？”她虽然还是小孩子的模样，但实际上却是有着三十几年经历的人了，别人对她来说当然是无所谓，但那是她的外租母啊！她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外祖母对自己的态度的。
“怎么会呢！外祖母可念着你了！只因她跟你祖母关系不好，所以才没来看你。”肖月麟笑道，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说道：“你外祖母患有多年的心疾，我们没敢让她来看你。”想来也好笑，之前他觉得灵姐儿过得应该也算不错，于是每次从京城回去，都会给大家讲灵姐儿在江家过得怎样的好。但是，现实却违愿了。也不知该说自己天真还是粗心，一个爬在私塾窗外偷学的女孩儿，她的日子能好哪儿去？
“舅舅，您能给我讲讲大家的事情吗？”素灵好奇地问道。说真的，她确实很想知道这富可敌国的肖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家族呢？
这可难倒肖月麟了，他一个大男人，从来不管也不过问后宅之事的，再说有母亲在，那些女人能闹出什么动静？而且他每天都在忙的都是大事，对合伙人与对敌的人倒是一清二楚的，但这肖家里面的人，除了母亲跟几个兄弟外，他对其他人着实不怎么了解。所以，他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讲了，总不能跟她讲一些经商之类的事情吧！
素灵见他不出声，以为是他不开心说这些问题，于是岔开了话，问道：“舅舅，瀛洲远吗？”
正在郁闷的肖月麟猛地回过了神，见她也不执着之前的问题，不由地松了口气，答道：“不用很久，骑马的话也就两个时辰，现在我们是坐马车回去，估计要半天的时间吧！要是觉得累，你就先睡一会吧！”
肖月麟忽然觉得今天自己的情绪变化得太多了些，以前他都没想过为别人而左右思量的，也不会说这些关心人的话。不对，他以前对初儿也是很好的，也只有她能让他挂心。没想到初儿去世后，还有人可以让他的心软下来。
长长的眉睫垂下，他温柔滴看着卷缩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上翘的唇角是道不尽的宠溺。
素灵往他的身上蹭了蹭，他的身上有母亲的味道，那股温婉的香味，那么的熟悉，想起母亲，素灵并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美人，一个玲珑如玉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灵儿记得母亲身上也有着这样的香味！”素灵低声呢喃了一句。虽然记不清楚，可是毕竟都是自己的母亲，想起来难免有几分悲伤。
肖月麟却还是听到了，他风轻云淡地说：“这是体香，我们肖家子孙都有，尤其是女子香气更加。”
不是吧？这么神奇？素灵惊讶地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肖月麟拨开了她额前的刘海，笑道：“你现在还小，等过两年就明显了！这个啊，可是月桂的香味，你会喜欢的。”
以前总听人说她身上总带着一股桂花香，她自己不觉得还不信，现在知道事情后，她更加得不相信。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等奇事？
肖月麟也不跟她继续讨论这些话了，想了想，又问：“不如舅舅跟你说说你母亲的事儿？”
素灵听后点了点头，但旋即又摇了摇头，她拉着他的衣袖，说：“灵儿虽然很想知道母亲的事情，但是灵儿更想知道舅舅的事情，舅舅的事一定更加有趣，您能跟我说说吗？”
肖月麟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小丫头着实会讨好人！
他又跟她说一些平时见惯了的人，说着说着却扯到了十万八千里外，他不但跟她说了一些生意上的经营问题，还说了税赋收入之类的，又不知怎么讲到了商场上那些明争暗斗。
说着说着，他都觉得烦闷，直接想敲自己一个脑门。
但是素灵却听得入神，偶尔还会插上几句话，她越来越觉得舅舅的人生过得真真是太精彩了，虽然其中也有包含了许多困难、无奈，还有疲惫。但比起她们这些足不出户的女子，确实是活得实在多了。
“刘员外不但贩卖私盐，还利用自己孩子的婚事，去把更多得人拖下水。这样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拿来当交易的人，还是尽早除掉好。”素灵淡淡地说道。
闻言，肖月麟觉得有点想笑，她说得好像是她要自己亲自叫人去‘解决’刘员外似得。可当他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庞，才想起现在跟他讲话的还是个十一岁左右的小女孩儿。
她竟说出了这样的话！肖月麟也是有些惊到了，她方才倒还是说得挺认真。
不过，这才像是他肖家的人！
“嗯。是不能留了。”肖月麟轻声答道，这语气有些像敷衍小孩子似得，素灵有些不满意了起来，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还真是个小孩儿。
以前什么好事坏事，肖月麟都是自己事自己知，从没有人会这像这样坐下来跟他说，更不会问他。好像有个人能跟自己说说话，其实也不错！肖月麟更喜欢灵姐儿了，她不但可爱，而且取决果断，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就喜欢这个外甥女！
“爷，现在下雨了，不如我们先到前面的驿站歇会吧！”外面传来肖牧的声音。
马车内，聊得正欢的两人不由地愣住了，思维也异常同步了，齐齐疑惑了一下：下雨？什么时候下的雨？
然事实上，外面已经下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雨了，只是雨不算大，他们聊得太入神，所以才不知道。
这寒冬腊月的下雨是最冷的了，可怜外面的肖牧一行人，淋得衣服都湿透了，他们练家子的倒还勉强撑得住，但维维却早已冻得手脚都麻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