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肖老爷虽是个瀛洲的生意人,但对他们肖家的势力有耳闻,别说瀛洲州牧了,就算在京城,连那慕容太傅都要让他三分呢!不过自己是江家的奴婢,要是把老夫人得罪了,以后日子也不好过,毕竟江家也是有两个当官的。两边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可看这肖老爷的神色,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有了银子,就可以把自己赎出去了,侍女权衡了左右之后,最终还是把银票收了下来。
她又对张氏行了礼,看看到老夫人发青的脸,怯怯地说道:“对不起……老夫人。”说这话时,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好!好你个肖月麟!!!”张氏被气得脸容扭曲,满目怒火地瞪着肖月麟。
肖月麟丝毫不理会这个气得快要发疯的老妇人,他大摇大摆地在侍女的带领下往别院走去了。
张氏呼呼地喘着大气,又在一旁丫鬟的搀扶下,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快!快去把二爷叫回来!”这都被人欺负上门了,她活了几十年从没遭过别人这么个欺负!
一个小厮应了声是,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旁边替张氏抚背的仆妇劝道:“老夫人,您也就别太生气,这瀛洲肖家的人都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咱们这可是书香门户,您有何比跟他们这些粗人计较呢!”
张氏默黔了片刻,脸色是好不容易地缓和了些,说:“还是你会讲话!”
几个媳妇听说老夫人跟肖老爷闹了起来,便都赶了过来,她们好说歹说的,张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正在屋子里吃饭的得江素灵并不知道这事,她坐在软垫上,还是觉得有些痛,总结了昨晚的经验,其实趴着吃饭实为是件难受万分的事情。
“我们这个月还剩下多少钱?”素灵问,又将饭碗递给了维维。
维维忽然变得难为了,说:“还剩下五两多,就是过几个月的月钱都被扣了。”
素灵皱了皱眉,白白地挨了一顿打就算了,就来接下来好几个月的月钱都被扣了,这让她们主仆活吗?不过再细细想来,也没什么,她会刺绣,大不了做一些手绢拿去卖,再不济也可以偷溜出去给人家代写书信什么的,总也不至于饿死!
她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江素灵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想不开,还有什么事可以难倒她的?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用力地推开,主仆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名高大的男子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身披白色狐袭,头戴华贵嵌碧玉银色高冠,面无表情的的俊脸,紧抿的双唇,深邃的眸子里散发出慎人的寒意,微微上扬的眼角,增添了几分神采。素灵看着这个跟长大后的自己有八九分相似的男子,不由地震撼了。
曾经有人说她长得像她的大舅子,她那时候还不以为然,今日一见,自己也是被吓到了。
肖月麟轻瞥了一眼呆杵在一旁的维维,她手中的托盘上摆着一个空碗,还有剩在碟子上的几条青菜,心里更是憋闷了。
“你出去吧!”他淡淡地对维维说,目光去却落在了素灵的身上。
虽然是外舅跟外甥,但毕竟是男女有别,这样好像有些不妥吧!
素灵见她左右为难,说道:“别关门。”
维维这才明白过来,她走了出去,守在门口外,没有关门也不敢离开。
肖月麟大致打量了一番这间布置简陋的屋子,心里想着,这不是给下人住的房间吗?江家的人就是这样对待她们母女的,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难得的笑了笑,问素灵:“你可知我是谁?”
“舅舅……”前世未曾见谋面的外舅,竟没想今生还能有缘相见。
这一刻,江素灵彻底地失控了。
她捂住脸庞,泪如雨下。前世所受到的欺凌跟屈辱,所有的孤寂与伤痛。这一瞬,全部涌上了心头,击破了最后的防备。
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肖月麟却被她吓倒了,他看着这个无声哭泣的女孩,心里的怒火化成了一汪春水,为何连哭都不能要忍着?
他心疼地把她搂入怀中,“哭吧!尽情的哭吧!是舅舅来迟了。”他应该早些来的,他应该早些把她接回肖家的!
素灵听了他的话后哭得更是厉害了。
撕心裂肺的的哭声传到了出来,站在门口的维维吓了一跳,她还没来得急往屋里看,就见到张氏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走来了。
江二爷还在李大人府上饮茶谈话,听到张氏派人来传话回去,就匆匆告辞赶回江府去了。
“让开!”一名婆子狠狠地推开了维维。
维维不防摔倒在地,额头撞到了墙上,当场见了红。
肖月麟听到动静,一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狐袭,将它裹在了素灵的身上,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今天就要带你走!看谁敢阻我!”说罢,他一把抱起了素灵。
“亲家大舅爷,你这是作甚?”张氏冷冷地看着肖月麟。
肖月麟没有直接回答,他抱着素灵走到了张氏面前,说:“肖某今儿直想要带灵姐儿回去!你们若是敢阻我,那就是与我肖家作对!”
一旁的奴仆不禁有些犹豫了起来。
“放肆!”张氏大声喝了一声,又厉声说道:“这里是江家,岂容你说如此诳话!江素灵是我江家的十三小姐,你凭什么将她带走!”
“哼!真是笑话!”肖月麟冷笑道:“你们给她住在这种下人才会住的屋子,只给她吃青菜白饭,还好意思在这里腆着脸说她是你们江家的小姐!”
“肖月麟!”张氏被他说得心里很是愤怒,她咬牙切齿,巴不得立刻将他拖出去凌迟!
素灵听到张氏的怒吼,心里舒坦了不少。心里乐滋滋地想着:舅舅,您可别气死这个老婆子啊!这样太便宜她了!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时,一道响亮的声音传了进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给我让开!”
这是江二爷的声音,众人纷纷让道。
张氏一听是自己儿子来了,心里终于有了着落,腰也挺得直直的。
江二爷给张氏行礼,又喊了声母亲。
张氏以为他是要替自己讲话,可是江二爷却非常礼貌地给肖月麟行了礼,声音温和地说:“亲家大舅爷今儿来江家,是所为何事啊?”
“也没事么事,就想带灵姐儿去瀛洲,住上一段时间。”肖月麟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看到儿子对肖月麟这样谦逊有礼的态度,张氏却有点稳不住了,这老二竟对姓肖的如此客气!
江二爷捻了捻须,笑道:“原来如此。那灵姐儿便随你去就是了。”顿了顿,又转头对张氏身后的仆人们呵斥道:“你们统统给我出去!”
仆人们不敢违令,就纷纷施礼退下了。
走?哪有那么容易?张氏正要发作,江二爷却挡在了她前面。
“大舅爷不如用了午善再走?”江二爷道。
“不必!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肖月麟说完,就直接离开了,丝毫不给他们母子颜面。
等肖月麟走远了,张氏才说:“你就不应该让他带走江素灵!”佛差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肖月麟实在是太过狂妄了!
江二爷笑了笑,“母亲,咱们回去再说!”嘴上好声好气地说着,心里却鄙夷了她一番,有很多事,可不是您这个妇道人家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