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水的小姑可是锦衣卫的千户雪陵音?老弟我听说她好像乖张狂傲啊……”
“那只是她对待下属必须要严厉,我以前也这样以为她。纯水省亲跟我说陵音待她很好,总是保护她。你想现在这个社会哪里找陵音这样既聪明漂亮又会武功的女孩了?”
蹇义为了将雪陵音从他女儿身边彻底除走可是费尽心机,朱瞻基不行就夏原吉的儿子夏瑄,她嫁给谁无所谓,只要不在他眼前晃悠就好。只是违心的盛赞之下,他都觉得自己虚伪至极,真是把自己恶心到了。
“这……我再打听打听吧。”夏原吉对锦衣卫没什么好印象,更不了解他们现在的人员都是什么样,对于自己儿子的婚事还是谨慎为妙。
“原吉老弟你这是不信我吗?和你说实话吧,我姑爷家的这个姑娘就是因为没有裹脚所以大龄一些,但比瑄儿要小,人品还是没得挑的。”蹇义怕他一查穿帮,赶紧硬塞给夏原吉。
“可是伯父,我听蹇英哥说雪姑娘离家出走了啊?锦衣卫的人前两天还在遍地通缉她呢。”夏瑄插话,却是很重要的一句话。
“啊?”
缝合伤口并包扎后,森崇之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平稳的脉搏,内心却焦躁不安。肩膀上感受到了手的温度,他回头看见了玄仕宇对他摇了摇头。
“今天中元节鬼力太盛她又太虚弱,只怕是……不会再醒来了,我看不见她的魂魄。”
玄仕宇以为他会质问他,会生气。不曾想到他得知这个几率较大的消息之后反而心如止水了。
“那我就一直守着她,直到她醒过来,直到她原谅我。”
“崇之,其实我……也许是我的话才让她离家出走的。”玄仕宇只是想打击一下雪陵音,他知道她只是固执的以为自己是对的,但心还是正的,如果她改变一下行事,还是好姑娘。
“你和她说什么了?”
“我说正是她连累你被人瞧不起,要是……要是她真的爱你,就离开你。”玄仕宇想了想还是说实话了。
“她不会因此就想不开的。当时只有她能保护阿焕,所以只有尽全力了。”森崇之处变不惊,淡然回答道。
“明显劣势情况下还要硬上的确不是她的风格。她是真的变了。”玄仕宇一直以为她对谁都是了了,没想到对身边的人是真心用生命来守护,心下暗暗地改变了对她的偏见。
“崇之,我会尽我所能找到陵音的魂魄让她回来。”他承此一诺,并不是安慰崇之。
他们分工协作,阿焕负责在家给雪陵音换药,崇之和千户负责接手她留下的烂摊子,玄仕宇和大金子则去找她的魂魄。
阿焕当时只顾探看陵音,手一松谁也没有注意到吴美辛居然自己溜了。吴美辛无处可去,只能回到被拘禁的那个地方。经过调查那栋房子是夏少绪租赁的,房东说已经几天没见到他人了。崇之和千户带着五十校尉重新去找她,只有他们两个先上去,千户刚想踢门崇之就拽了他一把,他看到千户身后有一个男人。
“麻烦您踹完门之后再给我安上好吗?”那人并没有匪徒像,反而很年轻儒雅,身着白色暗纹锦衣曳撒。身份应该不低,至少不穷。
“你是夏少绪?”
“正是。指挥使大人为何会找到鄙人?”他的确是有见识的。
“吴美辛是不是……”
“你的伙计重伤了我们的人,来找你算账。”薄千户刚要问他吴美辛在不在,森崇之就打断了他。
千户看他阴冷地笑着,开门见山和夏少绪摊牌,一副上来就挑衅的架势。这也不是崇之的风格,他一向沉稳持重,难不成陵音的重伤刺激他心理变异了?不过也对,凭借袭警事件就可以将他抓进诏狱。
“我的人?”夏少绪愣了两秒,也装傻笑了笑。
“别装傻,若不是你的人为何会在雪千户救走吴美辛的时候跑出来拦截?”
“哼,没错他们是我养的人,可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事不归锦衣卫管吧?”
“那是以前,我没工夫和你玩文字游戏。你,跟我走,将吴美辛放了。”崇之霸气地拿出手铐,却听见屋里传出一声女子的询问。
“少绪,怎么了?”是吴美辛,她依旧穿着光鲜,今日倒是没带锁链,她手攀着夏少绪的胳膊仰头望着他。
“没什么,只是这俩人要抓我去锦衣卫。”
“锦衣卫,啊?锦衣卫!”她怨恨得剜了他们俩一眼,竟然上前推搡他们离开。
“我们是救你的,他是囚禁你的!你脑子有坑?”千户理解不了,这个女人为何这么贱。
“只有少绪能保护我!我自从跟着那个女人出去以后就没遇到好事!你们是骗我的,用我娘来骗我走,坏人!”她气的流泪,冲他们吼完轻抚胸口顺顺气。
“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陵音姐真是瞎了眼救她,我们走森哥!”千户也长气扭头就走。崇之拽住了他,眼神示意他趁机控制住吴美辛,他去逮捕夏少绪。
薄千户上前抓住吴美辛的手往回一拉,想带她走。崇之再次拿起手铐走到夏少绪身边,后者却如风一般的男子从崇之身边闪过直冲着千户而去,脚下生风。崇之扶正了被吹歪的樸头,回首一看夏少绪竟然变成了一头疯牛!
千户显然还没接受人变为牛的事实,他的眼里是放慢多少倍的动作,傻傻的愣在原地,还是吴美辛推了他一把才躲开的。
吴美辛更是不能接受夏少绪竟然是‘牛魔王’的事实,害怕之中还存留着一丝侥幸,想要呼唤他变回去,薄千户带她躲到一边。
牛不知道为何只冲千户跑,崇之趁机上了三镞弓弩,射中了牛身,它一声嘶嚎转而朝崇之奔过来,崇之踩着花架子一跃,手攀住了屋顶木柱等待时机跳下去直接骑在牛身上,紧紧抓着牛角想要制伏他。
疯牛受了伤更加狂躁,在二楼楼梯间直冲乱撞,甚至有跳楼的趋势。千户多担心他此时也不能耽搁,只好果断地去通知玄仕宇。
崇之的手掌磨出了血,手臂的伤口因为用力再一次裂开殷出了血。他咬牙忍痛不松手,身子前倾伏在牛背上保持稳定。只见它突然朝着千户和吴美辛背后猛然冲去,崇之果断地拔出腰刀手绕到牛脖子下边反手刺进牛的喉咙,深深地划了一道长口子。
“不要!”吴美辛看见崇之杀牛,嘶哑地大喊道。
牛前仆将崇之甩了出去,不一会就没了动静。崇之皱眉,按住手臂的伤口,想坐起来没有成功,千户赶紧扶起他。
牛又变回了夏少绪,因为之前被崇之割喉,所以为人也是脖子深深的伤口淌了好多血,已经无药可救。
吴美辛将他搂在怀里,失魂落魄地重复呼唤他的名字,沾染了一手鲜血。
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破败的二楼隔板间内,薄千户监视着吴美辛的一举一动,突然看见什么东西反光,他走过去从血泊中拾起,这次是一颗祖母绿。
“为啥她对绑匪感情这深呢?”薄千户很是不理解问森崇之道,崇之累的气还没喘匀,看了他一眼:你问我?
“一年前我在街市上被几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捉住,她们有男有女装作认识我,骂我是****就把我抓走,我向周围人求救根本没人信我。眼看就要被拐卖,是少绪救了我。他装作是我的夫君揭穿骗子手段,之后他把我带到他家。他说他喜欢我不会伤害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只要不和家人说。每次我想逃走都是被他救回,此后我再也没有试图逃走过。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他了……”
人质爱上绑匪,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在古代可是闻所未闻的,也算是奇事一件了。
就在薄千户和森崇之停留在理解当中时,吴美辛颤抖着捡起崇之掉落在地上的短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狠狠地一划,刹那间鲜血迸溅。
“玄大哥,找到雪姐姐的魂魄了没有?”阿焕见掀帘的是玄仕宇和大金子,迫切问道。
“还没有。”玄仕宇内疚的摇摇头,然而当他闭上眼的时候能体会到屋子里有一种奇怪的气的存在。他睁眼一看,星星点点粉色的发光体正朝着雪陵音的心口缓慢汇聚。阿焕看到他眼前一亮好像有戏,也看陵音,然而她的眼什么也看不到。
“你姐姐马上就能醒来了。”玄仕宇百年难得一遇地笑着摸了摸阿焕的头,欢欣地说道。
“真哒?”她扑过去抱住雪陵音,看见她的眉头皱了皱,可能是因为疼痛有了反应,便开始呼唤陵音。
崇之和千户还是选择告诉妇人她女儿的死讯,吴美辛的母亲很通情达理没有怪他们没保护好女儿,埋了女儿之后便离开了,几天之后有人发现妇人吊死在了自己家中,应该是伤心欲绝吧?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陵音微微蹙眉,睁开了眼,她嘴唇也苍白干燥说不出话来,喂的水流出一半。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崇之,可是问的第一句话却是吴美辛。
他二人露出尴尬的神色,崇之拿出祖母绿安慰她也算是歪打正着呢!然而睡了一觉的她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竟然开始在意起无关人生死了:“两个人的死换来的祖母绿,算是胜利吗?”
崇之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陵音,因为陵音变得同时他也变了。这是他第一次不顾后果就将夏少绪杀死了,这才引发的吴美辛自尽,虽然前者有一定的罪在身,他的心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他其实是将陵音重伤的仇全部报复在夏少绪身上了。难道自己无形之中也变成恶魔了吗?
“你看了我的背。”众人走后,雪陵音悄悄对森崇之说,但她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崇之既羞涩又奇怪,惊愕退了两步:她不是没有知觉吗?
“我在上边看到哒,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她在床上抛开被跪直起来,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调皮地笑了笑。
彼此离的很近,主动的陵音也脸红到耳根,她感受到森崇之的渐渐急促的呼吸,他想要解开她袄裙的衣带,却又克制住了。?
“薄哥哥,玄大哥还有金子哥你们在这……”阿焕再次上楼看见三人趴在陵音的门口翘首以盼着什么,刚想问却被捂住嘴。
“小孩子一边去。”玄仕宇按着她的脑瓜调转行进方向,阿焕像上了发条一样又原路返回了。
“闭上眼。”雪陵音娇羞地对崇之道,她悄悄凑过去想要去吻他。崇之突然又睁开眼轻轻推开她,慌张说道:“现在不行,你的伤口会裂开的!”
“伤口?裂开?”陵音疑惑,而后反应过来了什么,指着森崇之嗔怒:“森!崇!之!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流氓!出去!”
她体力真是恢复够了,从床上一下子蹦下来,哪里还像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她推着崇之往外走到了门口替他开门,门口的三人一起跌落进来倒在地上。
三人看着陵音黑脸,毕竟心虚,吓得夺门而逃。
“嗯?”陵音见崇之还在,威胁地看向他他才离开。
陵音关上了门,听着他走远了。抽出手帕捂着嘴干呕。因为剧烈运动,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若再不让他们出去她恐怕就撑不住了。
她低头一瞥,攥紧手帕仍难掩让人心惊的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