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九年,暮春之初,大明京师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随着阴冷潮湿的大狱中那群整齐压抑的脚步声又一次地迫近,沉睡中的犯人陆续被这信号惊醒,又随着脚步声的远离而暂时放下了忐忑的心。
其长官驻足在一处尚能见光的牢房门口,抬起右手示意手下停止行进。由于适应了黑暗,她半眯着眼望了望牢窗外的银色天空长叹了口气,又低头紧了紧袖口“萧大人可还有什么遗言啊?”
萧仪听到清冷的音色愣了一下,才着眼瞥了一眼这位英武美丽的锦衣卫。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你这贱人竟然敢对千户大人无礼?!”随行的校尉拔出一半刀示威,最后一个音节还未落就被一声清脆的命令打断。
“拖出去斩了。”雪陵音漠然闭眼,负手立在原地,听着锁链叮啷地响声及萧仪的咒骂。
少顷,她缓缓睁开眼,莞尔补充道:
“等等,是腰斩。”
“南京乃我大明的龙脉所在,不可轻易放弃!背离祖宗实是逆天而行啊!”
“梁大人可知为何在南京定都的朝代都短命?!相传那是因为秦始皇早就发现了龙脉,所以开凿秦淮河以泄龙气!”
“正如王大人所言,那只是一个传说,不足为据!”
“就算是传说,南京也不是长久之地……”
萧仪死后,北京这雨就连绵地不瘟不火地下着,真堪比江南的梅雨时节了。朱棣此时此刻正站在城楼上像看耍猴一样的心态淡然看着他这帮言官和文臣跪在午门淋着雨争来争去,反正他不打算搬家了,又不能杀尽天下言官,他们乐意吵就吵去呗!
“崇之啊,这是第几天了?”练家子皇帝朱棣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没有回头就觉察到了身后两步半处刚走来一位身着明黄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年轻锦衣卫指挥使。天生一副美姿仪的容貌却不怒自威,身量高挑显得非常干练。
“回皇上,是第二天。”
“崇之。”朱棣暗示手下退去,才和年轻男子说话“昨晚,朕梦见了萧仪。他诅咒朕说上天会派12星君下界影响大明走向。这些灵良莠不齐,也不能预知……”
其实这才是他没有再杀地下那群人的另一个原因,毕竟三座大殿刚被烧毁不是?而森崇之在回复他的同时,心里也在吐槽皇帝陛下的中二病。
“陛下的意思是……着锦衣卫秘密监视此事?”森崇之小心翼翼地揣测朱棣的心理,他更多的是好奇,为什么不经过东厂而直接找锦衣卫。
“哈哈哈”朱棣望着这个谨慎的年轻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你是在想,朕为什么没找东厂吗?朕有其他的事要他们去办,所以你们就做好这一件事就行了,朕保证没人会阻碍你们。”
确实,一年前增设了东厂就削弱了锦衣卫的权利,从直接对皇帝负责变为直接向东厂负责,虽然偶尔也可以越过东厂,但那群宦官每每去诏狱监审总让森崇之心里发毛,他心理是极其看不起宦官的,可光他看不起没用,人家皇帝信任啊!
锦衣卫校场
“雪陵音!”
“在!”
“你过来。”森崇之现在门口威严的立着,一个眼神就把看热闹的力士门吓得赶紧去训练了。
“崇之,什么事?”雪陵音嬉皮笑脸地对着森崇之傻乐,却被他臭批了一顿:“这是工作,正经点行吗?”
“是,森大人——”头上顶着个叉烧包她还不长记性,故意拉长音地回应。
“别开玩笑了成吗?我们北镇抚司是干这个的?”经过森崇之的一番详解,她终于恢复了严肃的工作态度。
“这是皇帝口谕。”他也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了解。”
她英姿飒爽地转身去找薄千户点兵了,森崇之却未动,默默望着她的背影远去脸庞又柔和起来。
“你们说她这算是杀鸡儆猴吗?”
午饭间,诏狱里的几个校尉想起昨天早上雪陵音的雷厉风行,开始揣测起她的脾气来。到后来直接演变成了八卦。
“这丫头的背景可不简单呐,据说她是靠养父也就是森景原的关系才上任的啊。”早起拔刀的校尉拿着筷子敲碗边一本正经地解释说。他在四人中资历最老,却也忌惮那个升任千户没一个月的小丫头,想想就丢人,闷了一口酒。
“哼,养父?我看没这么简单吧?”另一个穿着比甲的校尉语气轻蔑得调侃道。?
“你可小心点说话!”老校尉拍了年轻校尉后背一掌警示道。
“不过她和咱们的指挥使大人可是青梅竹马,当初森景原把她带回家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儿子找个童养媳吧?哈哈哈……啊?”
嬉笑着的那个校尉看见面前几个人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尴尬地扭过头去,薄千户的手拍拍他肩膀上的‘灰尘’,突然转而怒颜道:“既然这么爱嚼舌,就把你们的舌头都割下来好了!”
薄千户一手紧紧捏住那个校尉的下巴,一手拔出刀猛地扬起胳膊,那校尉早已吓晕,这几个年轻人真是一个赛一个地心狠。
“千户别闹了。”一直靠在门口的雪陵音手里捧着一袋红薯干,边吃边走进昏暗的值班房,悠哉悠哉地说道:“说的也对,我和崇之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对吧安年?”她拿出一条红薯干走到倒在薄千户臂弯的校尉安年面前比划,眉眼弯弯笑道。
这更把安年吓得不轻,他本是归薄千户管理的,没想到只一天雪陵音竟然会记得他叫什么!这真是噩梦的开端,这个笑面虎会不会杀了自己呢?
“千户啊,你就是太爱冲动。看给人吓得。”雪陵音看了看安年,抬头瞅瞅薄千户,一副戏谑的表情。
大姐,明明是你吓的好吗?
薄千户像是玻尿酸打多了导致面瘫的患者望着吃货雪陵音,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