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花开花了，又是一年春天，温和的风迎着每个人。
旧绿色里，残缺不全，带着木屑还有白蚁从缝里只只钻出。
时光这个东西咻呴了别人，却阻泄不了顾老太的惆怅。
“哎呀呀，三十几年啦”
“我这房子啊，都快被白蚁啃完啦”
她喋喋不休的同时，两只老鼠正追逐一般屋檐上的几块木板飞快爬过，哪怕是白天，它们依旧在顾家很猖狂。
合着顾老太滔滔不绝的声音，木板也像被群兵掠过一样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滑稽。
顾柳君正往炉里递柴火，一丢进去，便被火焰吞噬，不管是新砍的带着尖尖木刺的柴还是潮得嘿呼的旧柴，火焰一样平等的吞噬掉，最后化为灰烬。
“咚咚咚”旧绿色的木门被敲起。
“我妈在吗？”
“你妈是谁？”
门外是个短发女孩，白白的皮肤，穿着一身叫不出名字的牌子，焦灸的询问着。
眼睛还窥视着只开了一角的门，向里面深深探去。
无奈顾柳君真的就是警惕到只开了一个小角的门，足够探出半个头迎接这个不知是什么来历的客人。
任那个女孩怎么四下张望，顾柳君也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妈是谁”
不为所动的再一次询问面前的女孩。
可惜顾柳君话音都没落，她便头也不回的直径离去。
顾柳君伸出头来远远看她走出巷子。
屋里的顾老太闻声喊道，“谁来了”
“不知道，一个怪人。”
火焰又默默跳跃默默燃烧着哪些好的柴坏的柴，它起码是公平的，最后都会把它们变成灰烬。
“我想看书，我要买书”
“我想看”
顾柳君说了一遍又忍不住要附加再说上一遍。
“家里都有那么多书，有本事你叫你爸买去啊。你怎么不叫。”
翘着二郎腿的顾老太，身边还坐着一个扎着马尾，五官还有点相似顾柳君的三岁女童正咿呀学着顾老太滔滔不绝。
顾老太剔着她那泛黄的长指甲，爬满皱纹的手已经开始长出了老人癍。
爸爸已经离家快一年了，这一年顾柳君也会偶尔见到他，他是老样子，不会笑，那手臂上的大片纹身也是随着印象而慢慢变淡，但始终悠哉骑着呼痛的自行车。
“我又见不到爸爸，给我钱，我想买书。”非常坚定的语气。
顾柳君最近迷上了故事会，虽然五毛一小本，但是对于一个好学的人来说，里面的武侠故事，都市故事，都带着浓烈的吸引。
“你每天都叫买书买书，每天都给你钱买好几本了。家里那么多书，我没钱。”
好一句没有钱，竟挡住了顾柳君所有对今天读书的渴望与期待。
近乎哀求的声调：“给我一块钱吧奶奶。买两本也可以了。”
“就一块钱。”
“没钱。”顾老太还在剔着指甲。
“不然你去叫那个哥哥给你一块钱买书。”
顾老太指着刚从对面居民楼里出来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对顾柳君说道。
那个哥哥她见过许多次，住在隔壁居民楼，经常和奶奶坐在石头上聊那些七七八八的人生和赌场里今天的输赢。
而顾柳君在石头上写作业的时候也会时常看到那个哥哥进进出出，或是在赌场里走出来拿着几张红的一百块，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和青春的气息。
“我不要”说罢顾柳君就低下头转身进屋，对着火炉找个小凳子坐下，静静听着外面。
“哎，小伙子借我一块钱吗”顾老太招呼着那个哥哥。
“我那个大孙女哦，老是问我要钱买书来看，我都没有钱给她啊。”
“哪个经常在这里写作业的小妹妹啊？她喜欢看书？”那个哥哥挺开心的问道。
“对啊，哎唷，叫她不要买那么多书都不听。”
在屋里的顾柳君已经窘迫至极，每天看一两块钱的书是她最大的快乐，可是自从这个小巷子有了赌博，奶奶有时候便会输得一两块都吝啬不给。
“我就想要一块钱，一块钱你都不给，你就是拿去赌。”带着哭腔和愤怒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外面的顾老太笑了，分不清是难堪的笑还是开怀的笑，对着那个哥哥指着里面说“我大孙女说我赌。”
“我叫她问她爸爸要钱她不问”
顾老太用着极度不标准的普通话，费力的继续那口若悬河的说词。
小孩子的心思，小居民的生活，被圈在一起，没有美好。
屋里顾柳君望着火眼泪一直滴答再落，心里想着，昨天就没有看成故事会，把以前的又都看了一遍，今天看不成该怎么办，仔细想想自己的世界里也就只有故事会了。
“真的只要一块钱就够看书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那个哥哥，竟然就蹲下身体对自己轻声说。
“一块钱可以得两本了！”好像触碰到她的软肋，她亢奋起来。
“好！”我给你五块钱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不要哭了。”
说着那个哥哥开始掏钱出来，掏出一张紫色印花的五元蹲下跟顾柳君一般高度递给她。
“是啊拿去啊，去买书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老太已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两个人。
在恰到好处的尴尬时候出声提醒顾柳君，同时也催促着她。
“谢谢。”
便宜贱卖招牌下被人看过的旧故事会中，顾柳君仔细端详着要选择哪本。
泛黄的书页，被人一遍遍认真翻阅，皱褶眉眼，心里历经一段纠结。
最后只用掉了一块钱，抱着两本有点残破封面的故事会遗憾的看了看那花花绿绿堆里的其它故事会，眼馋的收回最后一眼。
巷子口的你们是这样对话。
“喂。”远远的顾柳君看到了那个背影粗大线条的摇着手中的零钱大喊道。
一边飞快跑过递还给他，一边拍着胸口大口喘气说“你好，我叫顾柳君。”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脸上浓浓的笑意，耐心而期待的神情说“好，你问。”
“请问，日本的樱花什么时候开啊？”
—“隆隆”
时间越过对话，云朵穿过艳阳，亲密一吻，绯红窜上面庞。
游戏水中的鱼儿突然屏息，正处于萌动前休眠期的杨树越发亮绿，小男生惊愕的脸庞串上忸怩，你爱我就是这样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