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02
“死者,男性,35至40岁之间。去枕仰卧位,从脸上尸斑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大致在24小时以上。凶器直插膈肌上方,两肺之间,正中线三分之二左侧,心脏部位。身上紧盖空调被,刀柄从空调被上直插而入,定位精准。窗户大开。未开灯。床边散落一本泰戈尔《飞鸟集》。”
写到这里,梁晓珏停下笔,在草稿本上重重画了个句号,死亡原因大致知道了一点。她只是把昨天看到的东西记下来,顺便稍加推理一下。
外头客厅电视还在放,已经切换成娱乐节目了,她起身去把电视关掉,客厅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满了出来,她往厨房里逛一圈,提着厨房日用垃圾出来,跟着客厅里的那堆,准备拿楼下去扔。
楼下的警车已经走了两辆,剩下一辆横在空地上,正好挡住垃圾箱。警车角落上站着几名警察,梁晓珏绕过车头侧身挤过去,刚把手里的垃圾丢进垃圾桶里,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梁姐。”
“啊?”她回头站稳步子,是昨天那个放她进屋看情况的小队员。
小伙子朝她身后一指:“来倒垃圾啊。”
“..”这比明摆着的吗?梁晓珏觉得没什么好和他说的。
非奸即盗,无事不献殷勤。她可不记得和这位小兄弟有什么过多的交情,何况,A队成员数来与F队不和,打个招呼算是客气。
梁晓珏不做声,小伙子只得一个嘿嘿尴尬一脸,摸着后脑勺有些不自在。
“案情进展如何了?”梁晓珏也不为难人家,该给个台阶让人家下。
提到这案子,小伙子是眉头皱紧,摇头叹气啊,“技术科那边检验结果出来了,床边咖啡杯里有安眠药的成分,只是目前还没有头绪定位凶手的范围,窗户又大开着,上头明显有凶手逃脱的痕迹。”
“断定不了是外头人杀的还是屋里人杀的?”
“对,死者是家里的户主,跟着同住的还有妻子和正在读高三的女儿,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说也不会.。。”
“负责这次案子的刑警是谁?”梁晓珏打断小伙子的话。
“哈..”小伙子一时还有些回答不上来,顿了下,梁晓珏把双手习惯性背在身后,追问他:“还是你们队的那个苏秦桦?”办事效率还是那么低下。
“不不不!”小伙子忙摇头否认,“是总部里派来的新成员,这次任务是临时安排给他的。”
“谁?”
想起昨天局里那人一脸冷板拽拽的模样,小伙子摇头不太满意,说出那人名字时语气还有点臭:“佘司辰。”
梁晓珏背在身后的手僵了一下。这个名字..
“他就在上面勘察现场,梁姐,苏队让我回局里一趟,我先走了。”小伙子和她絮叨了这么会才想起正事,摆摆手转身忙活去,留下梁晓珏怔怔站在原地发呆。
——
梁晓珏上楼时在三楼拐角处遇到了一个人,白色衬衫,黑色长裤,一头清爽的短发。一眼就能感受到的强势,沉稳,甚至是冷漠迫人的气质,五官显得更为凌厉。
只是那双对上梁晓珏的目光,深邃而不为人猜。
梁晓珏停下上楼的步伐,对于出现在楼梯口这样直勾勾看着她的俊美男子,她是迫不得已与他直视。
胸口却有些凌乱的跳动。
或许是不太喜欢这么看异。性。
“不好意思,您可否..”让个道?
他高大的身躯横在楼梯上,整整挡住了她前进的步伐。只是她话还没说出来,四楼上传来一男子的声音,惹得她抬头往楼上看,是个穿着警服的同志露了个脑袋出来,“佘老师,您慢些走,我让小许开车送您。”
梁晓珏下意识往男子身上看,果真看到男子略微点了个头,意料中的清冷语调响起:“好。”
单单一个字,字正腔圆的语调。
梁晓珏再与对方对视,发现人家似乎一开始就没把视线从她身上一看过。
是不是再靠近一点,就能从对方黑炫的眼眸里看见她的倒影..
“抱歉,借过。”男子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是凉凉的冒出这句话。
梁晓珏把身子侧一边,还真给人家让了个道。男子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时扑面而来的一阵好闻的香味让她出了下神。
只是当男子下了楼背影都消失在楼道中后,她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明明是他先挡她道啊怎么最后变成是她让道了!
梁晓珏气冲冲的上楼,路过四楼时正巧碰到两警察出来,是她不认识的队员,从她身边过去时正在讨论刚下楼去的那个美男子。
“小许,等下就麻烦你送佘老师回去了。”
“哪里话,人家可是佘司辰啊,给大人物当司机有的人一辈子还等不来呢!”
梁晓珏上楼梯的步伐又停了半晌。这次是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快了一拍。
啊,他就是佘司辰?
佘司辰,谁?
——
楼下的警车几十分钟后就开走了,梁晓珏掏好米后回了趟房,拿起刚才的笔在草稿纸上一划,在“床边散落一本泰戈尔《飞鸟集》”几个字下画了条波浪线。
她想到没错,死者是在进入睡眠后被凶手杀害的。
死者喝了那杯提神的咖啡,为的大概是要熬夜看完那本《飞鸟集》,或者是其他叠在床头柜上的书籍,而死者怎么也没想到,咖啡里被人加了安眠药,剂量相当大的一剂安眠药,手上一本《飞鸟集》还没看完便沉沉进入梦乡,却又想不到,竟是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
“未开灯”。
梁晓珏在这三个字边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或者说,是这样?
太阳穴微微跳动,有些不舒服。
梁晓珏把笔丢一旁去,揉捏了几下太阳穴,站起来往窗外看,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反正,这又不是她要管的事情。
这是A队的任务啊。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来喝,顺带用脚趾头踢开电脑主机开关,等水喝完了,机子也启动完毕。
她摇着鼠标双击开浏览器,搜索栏里输入“佘司辰”三个字,鬼使神差的,她并不认识这个人,却潜意识里认定就是这三个汉字。
搜索引擎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来,她点了最上条的资料进去看,只是结果并不如意。
除了些简单的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毕业学校破案例子几起的介绍外,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有价值信息。
连张照片也没有!
梁晓珏讪讪关了电脑,习惯性看看桌上的台历,页面上的日期被她圈圈点点的画得乱七八糟,已经月底了,她的假期,也要结束了啊。
——
梦里的内容开始变本加厉了。
还是那片温热的唇,揪着她的唇不放,软滑的。舌。探进她的口腔,追着她的舌不放,纠缠一起,亲吻的啧啧声如同真实存在一般响彻在耳畔。惹得她面红耳赤,下意识吞咽起来。
那双炙。热的大手在她的腰部徘徊了一阵后开始往下发展..
梁晓珏喘着粗气睁开眼。
依旧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梁晓珏从床铺上起来,扶摸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有些出神。
这是清晨的时段,外头还没有呼啸的车声,她能清楚听到自己的粗气声。身子还有些颤抖。
心口狂跳不止。
这种感觉,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叫嚣着想重现的模样。
她起身去浴室换了件裤子,再到客厅倒了杯温水润喉漱口,回卧室时已经毫无睡意,拿起已经充好电的手机,点开屏幕时发现了条未读信息。
“晓珏,记得明天去医院体检。”
是余荒发来的短息,看下时间,十一点五十三发来的信息,这人,还真是个夜猫子。
她把手机合上,依在窗台上看窗外雾蒙蒙的晨景。
对啊,听父母说,她两年前出了车祸,身体必须每月去复查一次,而她,模模糊糊的,忘记了在X市邢侦大的事情,从医院醒来后就被父母安排进帝都邢侦大,认识的大学同学也都是大四那年交到的。
好在是她瞬间记忆的能力在那场车祸中得到了进一步激发,靠着这种能力平稳度过结业考拿了毕业证,而后又是靠着家里人的关系进了31区警局F队工作。
对于她怎么也记不起来的三年记忆,家里人是绝口不提。她去找高中初中甚至小学同学,得来的答案也让她失落无望,她考的是S省有名有望的X市刑侦大,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和她同所大学。
也就是说,她一辈子也想不起那段记忆了吗..
那最近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是不是和她失去的三年记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