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尖锐地疼痛,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画面。
嘈杂的人声,火红的光渐渐逼近,是火把。冷厉兵戈的交错声不断,急迫的催促声,“快、快点!走!”与至亲分离的悲切,“爹!”“娘!”却没有一声的回应,他们给不了答复,也给不起答复。
孩子,接下来的一段路就要靠你们自己走了。你们不再是被父母护在羽翼下的雏儿了,你们要开始学着成长,要试着在这片天空下伸展开自我的翅膀。这,是现实给你们上的第一课!
前方的苦苦支持,只为给后方的转移争取更多时间。这是分隔的路线,红与白的分明,只为,另一种生存。
“卿儿,你明白了吗?”
“是我的错。”
“是也不是。易地,需要一场劫难,才能懂得何为蜕变。”
“记住,他们会等你的回归,带领他们重新回到易地,朝着真正的辉煌前进!所以,无论什么代价,你、要、活。”
女子的声音虽轻,却透过了兵戈,清晰地传入耳中。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条件是付出这么多条的生命?
“因为,命。”
她的唇角微勾,是命啊!是命!
倩兮姐,你算的太透彻,看的太透彻。可这世间太浑浊。
……
万家灯明,人人团圆。看她提着烛灯,笑靥如花,弯成好看弧度的眼眸内蕴满星光,唇角轻扬,恰是年华正好颜色正妙。
或许我给不了你其他,但我会竭尽所能给你一个可以用来回忆的好的时光。
南澄,有没有说过最喜欢看你笑起来星光璀璨的模样。所以,不要哭。哪怕,以后没有我。
你说,“姐姐,早点回家。”
只是对不起,这一次怕是要食言了。
……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记得谁说过要活下去,记得是谁说过要早点回家。一瞬间求生的欲望加深,南若卿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浅青色浣碧纱帷幔,扶着床沿坐起,南若卿接过旁边婢女递过来一杯水。
南若卿有一瞬间的愣神,水中倒映着的女子——
细长漂亮的眉,眸内风华流转,过于长的眼睫毛让眼尾生生带了几分媚态,杏红的唇,精致的五官呈现一种明艳的美。
南若卿眼眸低垂,带几分黯然,这不是她。“出去,全都出去。”
等没有一个人时,南若卿才放下所有的伪装,靠在床檐上,眉目间带了些疲倦。张开右手,五指纤纤,白皙圆润,与她本人的唯一区别就是宁清的手上没有什么茧,而她的手拇指与食指处是有轻微的茧的,那是长期握剑即使修养也不能消除的。
现在作为宁清的南若卿,即使累也不能停。她必须保证宁清的一切,也必须肩负起关于南若卿的责任。无论作为谁,只要她还活着,就是南若卿,就必须去弥补她所犯下的错!
世间太坎坷,她做不到其他,只想努力地活!
最近清涵阁的二小姐有些奇怪,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几天,等出来后总感觉有什么不同了,大家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满头青丝披下,朝云拿着梳子打理。南若卿这几天倒是弄清楚了不少关于原主宁清的事。避免了到处抹黑,还不知道谁是谁的情况。
“立夏,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一旁收拾衣物的丫鬟手脚也不停,回答道,“小姐还不知道吧,将军府的杜小姐婚期将近了。”
“杜小姐?”南若卿手中把玩簪子的动作一顿,状似不经意地问,“什么时候?”
“好像是八月初七吧。”立夏刚回答完,朝云倒是开口了,“那可不一定。”
“怎么?”南若卿挑了挑眉,觉得这两个丫鬟还是可以的,就是刚从底下调起来的,还不知道忠诚度多少。
也是不知道该说宁清什么,整个清涵阁里好像就没有她的亲信,不过也给南若卿的暴露降低了可能性。
都说字如其人,这话确实不假,南若卿曾经找到过也自然是见到过宁清的字的。很漂亮的梅花小楷,笔峰处却又带一缕洒脱不羁,自成风格。并不像是会被束于内宅之中的人,应当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吧。这样看来,每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的秘密的啊!
像那样的话,也不用奇怪了,不都是多疑的人吗?
听着南若卿的问话,朝云也是挺快地回答,“睿亲王逝,举国三月同丧。杜小姐的婚期怕是要拉远了。”
“嗯,不过杜小姐要嫁的是哪家?”
“回小姐的话,是三皇子殿下。”立夏说着瞪了朝云一眼,她后面的那句话可不是我们能随意开口说的。
朝云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挑了几支不沾及艳色的首饰给南若卿戴着,道,“最近几个月小姐可要注意点,艳丽的颜色都不能沾,浅淡的红也要注意点。”
说着倒是让身后捧着浅粉色衣衫的立夏有些尴尬。南若卿从镜中看着两人的动作勾起一抹浅笑,眼里却是晦暗不明。
朝云也是瞧见了立夏手里的衣物的,看了她一眼,嘴里不停,“毕竟,今天是要出府,去静安寺的。”
立夏的脸色猛得一变,跪在南若卿的侧面,“是奴婢的过错,还请小姐恕罪!”
“立夏这是干嘛,还不快些起来。”南若卿也是觉得好笑,看立夏惶恐跪下求恕罪,却绝口不提责罚,看来果真还是不省心的。
虽然南若卿说着让她起来,却不开口说已经饶恕她了的话,立夏也是不敢起来的。也不顾忌其他,直接就在地上磕起头来,“求小姐恕罪!求小姐恕罪!”
看着立夏真结结实实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南若卿才不紧不慢道,“立夏这是磕什么头呢?我又没说怪你。还不快快起来,朝云也去搭把手。”
得了宽恕的立夏也不敢让朝云真的搭把手,就自己扶着起来了。南若卿也是站起身来,转头看着立夏。因为刚才是真的磕了头的,这时候立夏的额上就有一点的淤青颜色。
“既然立夏伤了,就好些养着吧,让朝云跟着我就好。”
“是。”
说着南若卿朝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