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是透彻的寒冷,刺激着地上女子的感官。南若卿一个咯噔从半迷蒙的状态醒来,睁开的双眼里却仍旧是一片朦胧,显然还未从其中恢复过来。
落在旁人的视角却是跪于地上的女子眉目低垂,即使是被以水淋湿的方式在众人面前被羞辱也是一动不动的腰背挺直、礼仪周全,一点也未失大家小姐的风范。命令倒水的女子也是被气笑,“宁清啊宁清,奉劝你一句,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嫡小姐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了块宝!”
说完也不理南若卿的反应,一双有着石榴花面的精致绣鞋投入了她的视线之内,不是来羞辱她,亦不是来帮助她的,那双绣鞋的主人只轻飘飘地仿若无意地踩在南若卿面前的一块丝帕上,却又用力地碾压了几下。
南若卿感觉心脏处莫名传来一股疼痛,仿若那是她很重视的东西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任意被人欺凌、侮辱!心中有个冲动,想要立即起来夺回那面丝帕。
就在她要立即实施动作之时,却是突然一个咯噔,硬生生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不对!她分明不曾见过这面丝帕,那就更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情绪,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不是她的身体!
想到这个可能,南若卿一僵,随之却又是勾起一抹苦笑。也是,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余地,是她奢求了!
南若卿收紧了双手,修剪圆润的指甲仍旧是刺疼了手心,让她能够更好的收敛心神。
面前站立的女子不知道这具身体内的变故,只以为是自己的这番动作刺激到了南若卿,她有些恶劣地勾了勾唇,道,“真是不好意思,踩到了你的丝帕,不过反正府里多的是,想必你也不会多在意吧。”说完也不顾其他,带着一干人等扬长而去。
等那些人离开后,南若卿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刻起来,反而是将那面丝帕小心翼翼地收好。无论这里有没有人看到,她都不能够暴露她不是原主的事情,况且,毕竟是她南若卿占了别人的身体,总归还是不要随意丢弃原主的重要物品了。
不过从刚才那女子的话语里,南若卿倒是知道了一些消息。首先是原主的名字叫宁清,然后身份是这个府里的嫡小姐。
不过这就有些麻烦了,无论这个宁清是有多么的不受宠,只要她的身份摆在那,知晓她的人肯定不少。对于南若卿不被发现不是本人又多了一些难度,而以刚才她拿到手里的丝帕和那女子说府里多的是的话语,分明告知了这个原主家里势力的不低。
不过能够重活一场,南若卿还能埋怨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吧。
可能是原主跪的时间太久,南若卿起来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幸好及时地抓住了一旁的东西,这才避免了摔倒。
可起来后,南若卿又有些犯傻,她不知道原主住哪,现在她要怎么才能回去?
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南若卿开始仔细地推理:这里是一片比较宽阔的道路,两旁有看似自然生长而出的却有明显分过类别的花朵,稍远一些的距离可以看到更多的花卉和树,推测应该是处于这个府内的花园偏远处。
听刚才那女子的说话语气,可以看出她是很不喜欢原主的,但敢在花园里就教训原主,完全不顾忌会不会有人看见,那就排除了她会把原主带到偏远地方的可能。
毕竟就算在自己家内,也是有可能碰到外客的,如果离得远了,让原主孤身一人狼狈地回去,被看见丢的也是这个府的脸面,再不然还会传出一个当家主母虐待嫡女的事来。
至于为什么说是听那个女子的说话语气,而不是看她怎么样,只能怪刚才南若卿没有抬头打量了。
原主的身边没有带丫鬟,那就说明更不可能是偶然碰到的了,应该是被直接叫出来的,那就是说原主的院子就在附近!
再就是摆在南若卿面前的是三条道路,一条是刚才那女子离开时走的,很明显不可能是那条,毕竟没有谁教训完了人,还又跑到对方院子里的。
然后还有的两条都没有另一条路宽敞,反而是窄了许多,又是多了不少的树木与草茵,少了许多的花卉,却没有什么阴暗的感觉,反而还有几分清幽。
不过想来也是,有谁会傻到为了对付一个完全不受到重视的嫡女来毁坏自己的名声。反正也不过就是几顿饭,几件衣服,再保证有个地方住的事情罢了。反而做的更好还会博一个好名声,谁又会不乐意呢?
而且虽然刚才没看到那女子的打扮,可看那正红色的衣摆就知道也是一名嫡女了,毕竟这个朝代嫡庶可是很分明的,只有嫡子嫡女才能佩戴红色饰品穿红色衣物。可那女子刚才对待原主的态度就知道两人不是一母所生了,甚至连寄养在名下的也不可能是。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原因了——现在的当家主母是续弦,不是原来最开始就三媒六娉以正红礼服娶回家的。那对于如今的当家主母来说,当然是原来的嫡女不能亏待,甚至是来好好供着,用来博得一个好的名声了。
所以剩下的两条路的布局都不差,这两条小路的入口隔得有些近,通往的却是不同方向。
一条小路一旁青青翠翠,稍远些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竹,颇有几分清雅。一条小路一般无二的青青翠翠,甚至更为生机勃勃,远一些的土地上种的是几棵春光正好的桃树,零零落落的飘散,软软的在地上铺了一层,粉的、白的、红的,夹杂着青葱的草色,将春景映得格外迷人。
南若卿看着眨了眨双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鞋边,再轻嗅了嗅衣袖,站直了身子,向着第二条小路走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也幸好是在花园的偏远处,没有什么丫鬟、小厮经过这儿。唯一有的几个看见南若卿一身狼狈扶着枝桠的动作,对于她停在那过了一些时间也没有怀疑什么,这才没有露出什么端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