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摸着眉间的痣,回想起了茶楼里的树妖伯伯讲过的故事。
“沐阳将婵鸢的魂魄讨来,小心翼翼地封印起来,然后便投入了六道轮回之中,不愿再受天家束缚。”
如果说,当年婵鸢去世之后义父将她的魂魄封在一株桃花树上,并将自身的全部修为注在它身上,然后弃了仙人之身投入凡胎,那么,那么我跟婵鸢就是同一个人了。
“异灵异体,桎梏可栖。”难怪我总觉得身体里的真气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义父前世的修为。
“义父,我就是婵鸢对不对?”他的目光依然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我伸出手隔着空气抚上他的面庞,指尖依旧从他身体中穿过,可我的心头却涌起了一股暖意,我欣慰地笑笑,随着这一笑,面前的人也模糊了。
“义父,不要走,不要!”手在空气中挥舞,却什么也抓不住,“义父!”
感觉指尖传来了一丝清凉的感觉,我睁开眼睛,正对上梦里的那副面孔,不同的是,梦里悲痛的表情被此刻的担忧所代替。我多么时间可以凝固,我愿意付出一切换这一刻的安心。
我浅浅一笑,他错愕道:“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我正要开口,却见他摇了摇头,手指从我眼角抚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留恋,随即抬起头,正声道:“夜昭太子今日的情我记下了,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我定不会让我身边的人白受委屈,待我查出幕后指使之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说完瞥了眼旁边站着的四王子,“四王子好自为之。”
愤怒和疼惜在义父脸上交织,我的心中无味陈杂,前世,他失去了我,一怒之下投身凡胎,如今又为了我杀上赤焰宫,在他的心中,我必然是心尖上的那个人。
我把头埋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鼻尖萦绕着他的清香,我舒服地闭上眼睛,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消散了一大半。
“小夭,”一个清冷的声音让我猛然想起,夜昭也是在这里的,他的身体恢复了吗?
我扭过头,看向夜昭,道:“太子殿下果然恢复了,如此小夭的愧疚也就减了大半,请太子殿下日后多注意休息,别再让伤口复发了才好。”因身体虚弱,我声音也有点无力,好在看他的表情是听清了我的话,我对他回以微笑。
“太子妃说笑了,太子殿下的伤自有我们照顾,不劳您操心。”清莲着一袭红色长裙走到人群的前面,与夜昭站在一起,夜昭容貌妖艳,清莲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两人又穿着相近的衣服,如此站在一起只觉得他们二人很是登对。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清莲是七王妃,却与夫君的大哥穿成相近的服装,似有不妥,还有她刚才所说的话,太子妃,好像是在叫我。
看周围的人似乎和我一样不解,七王子首先低声呵斥:“谁让你出来的,还有你穿的这是什么?成何体统!”说罢还看了一眼夜昭。
清莲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对着七王子和太子行了个礼,又对着我说:“太子妃真是好福气,就是陷入如此境地也能被人救出,躲过火炼羽最炽热的灼烧,清莲真是羡慕。”
我感觉到义父的身体紧绷,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伸出手握住他紧抱我的手,让他不要生气。
回过头对上清莲的俏脸,正欲开口,七王子已经怒喝道道:“莫要胡言乱语,小夭虽照顾大哥多日,但两人清清白白,何况父王也未给他们赐婚,何来太子妃一说?”
夫君掩嘴一笑,答道:“夫君错了,臣妾所说的太子妃乃是天界太子妃。桃夭虽是妖精,可她前世也是因为天界太子而送了命,今日沐阳太子带着这些人攻上我赤焰宫,不就是得了天君的命令来救桃夭的吗?”话虽是对七王子说,她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义父。
她是怎么知道我前世的事情的?看着她脸上的笑,笑容下隐藏着深深的怨恨,一股怒意油然而生:“想来我今日这伤也和七王妃脱不了关系吧?”
她冷笑道:“看来你还是有点脑子的。”
听了这话我不禁皱眉,问道:“我与七王妃不过三面之缘,无冤无仇,七王妃为何如此针对我?”
“哈哈,”她仰头笑道:“婵鸢,你可知我为何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让我受尽耻辱,不管是天界还是妖界,不管是沐阳还是夜昭,他们眼中只有你,是你让我变得如此神不神妖不妖的模样,你问我为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要跟我争?为什么不去死?”她几乎是咆哮着说完这段话,其他人眼中和我是一样的迷茫。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带着微笑,眼中却像有千把刀刃般盯着我,“你还不懂吗?那我告诉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人就向一旁的石柱飞去,“嘭”的一声,撞在石柱上,鲜血从她嘴角流出,让人心生不忍。
“把七王妃带下去,扒了这身衣服,以后再也不许她穿红色,也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夜昭冷冷的发令,立即有人上前拖着她离开,她几番挣扎都没有挣脱束缚,却依然用那怨毒的眼光盯着我,对着我咆哮:“婵鸢,前世今生,我要让你生不能寐,死不能眠,我要将你欠我的一点一点的讨回来,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