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音书竹年纪虽小,但入府也有好些年了,连他们都不知道这南公子是什么人,这人太神秘了。顾念儿决定要好好查查这个人,当然得先确定他是不是那晚那个人,再来制定计划。“那南公子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应是叫南弘宇。”书竹回答着。书竹以前是三等丫鬟,很少在主人跟前,以往南公子有到府里的时候,她也是跟着府里的其他丫鬟唤“南公子”,书竹也是偶然间听到石大夫唤南公子为“鸿宇”,所以,应是南弘宇没错。
“南鸿宇。”顾念儿念了一遍,心里又默念了一遍。顾念儿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又似未曾听过。心里荡出一种异样,顾念儿摸了一下胸口,这种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情绪不是自己的,可是又真真切切的,从自己的心里滋生了出来。心开始绞痛着,顾念儿顿时觉得十分难受。
书音书竹本还在想着夫人方才的问题,都努力回想着以往见过南公子的景象,还有听说过的有关南公子的事,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夫人的反应。书音回过神来,见夫人身体发颤,手捂胸口,脸色发白,顿时惊慌,“夫人,你怎么了?”
书竹被书音的声音拉回神来,看到夫人表情十分难受,急忙用手贴了贴夫人的额头,感觉到夫人的额头不是发烫,而是冰冷,又用手握了握夫人的手。此刻夫人的手不停地颤抖,手掌同样冰冷,手心全是汗。
书竹尽管心里十分着急,还是努力让自己镇静了下来,“书音,你马上唤兰巧带个丫鬟去把石大夫寻回来,一个去找杨管家带人到石大夫家去寻,一个去也那里看看石大夫有没有到那边去了。你再让巧儿去打盆热水来。快去。”
书音被夫人这突如其来地颤个不停吓坏了,眼睛蒲扇蒲扇地打着泪珠,听到了书竹的话,赶紧抹了抹眼泪,转身跑了出去,唤了兰巧,巧儿,将书竹说的吩咐了下去,又急忙的跑了回来。
回到里屋,见夫人已躺到床上,便轻声地问书竹,“夫人还好吗?”
书竹摇了摇头,心里也是揪成了一团。她之前摸夫人的额头是发冷的,刚才扶夫人躺下后,又摸了一下夫人的额头,夫人的额头又烫得厉害,身体也跟着烫得厉害,但手心还是不停地冒着冷汗。书竹也不晓得夫人是怎么了,现在只能盼石大夫快点过来了。
进到里屋,看到书音站在床边,焦急地踱步,手中的绣帕已被她卷的不成样。书竹则是坐在床边,替夫人拭擦着额头的汗。巧儿揪着的心越是发紧。方才书音匆匆地跑出去寻自己和兰巧的时候,瞧着书音脸上的慌张和满脸的泪痕,又是唤兰巧去寻石大夫,又是唤自己打热水的,难道是夫人出了事?可是方才自己离开的时候,夫人还是好好的啊。
真的是夫人。
书音搬来一张椅子给巧儿放水盆,示意巧儿手脚放轻一点。
轻轻放下水盆,巧儿拧起布条递给书竹,自己站在一旁。巧儿心里也慌乱,但是她又不敢问书音书竹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按捺住。
三个小丫鬟都吊着一颗心,屋里静谧得都能听到三个人的心跳声。
云枫园里。
伊成奚早早就准备好,等待着南弘宇的到来。南弘宇一进屋便迎上伊成奚那狡猾奸诈的眼神。此刻伊成奚正坐在椅子上,眼睛咪咪的看着南弘宇,脸上笑意深浓地看着南弘宇。
南弘宇早已被伊成奚看得全身发麻,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坐着。他是知道伊成奚的,每次他心里有什么“阴谋”的时候,会用这种眼神,这种笑容看着对方,对方如果按奈不住,先开了口,那等待他的就是输的一败涂地。
南弘宇可是亲眼见过这种“温杀”场面的,第一次见到伊成奚时,伊成奚正在与一名染坊老板谈判染坊转让,二人在价格方面发生了分歧。伊成奚一坐下,便用这种眼神看着染坊老板,待染坊老板被看得不自在,为了掩饰那种不自在,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想从话中压倒伊成奚。而伊成奚从头至尾只是温和地听着染坊老板如何夸耀自己染坊的好与价值,如何说自己能得到染坊是多么的荣幸。
待到染坊老板说到无话可说,伊成奚笑容更加深浓,用着妖媚的眼神看着染坊老板,一字一顿的,将染坊的以往运作,盈利,前景一一分析了出来。句句都是从染坊老板的话语中解刨出来的,让染坊老板无法反驳,以为再反驳,就是扇自己的嘴巴。最后染坊老板只能用更低的价格,将染坊盘了出去。
伊成奚只是习惯性的用眼神省量对方,他自是知道南弘宇不会掉进自己的“温杀”陷进,不然自己怎会第一次与之见面,便认定他,这么尽力的帮助他。打量了一会儿,伊成奚便开口,“鸿宇兄先前可是说,这顾念儿只是以伊府夫人的身份暂住在此,并不会给我生什么事,只会安生住着的。”
不知道伊成奚葫芦里买什么药,南弘宇只是随着他的话作答,“正是,顾念儿一直以来不是也安生住着,园里也不曾出一步。麻烦不但没有给你惹,倒是因为你,而惹上了一身麻烦,还差点命丧黄泉不是。”
见南弘宇不以为然的回应着,伊成奚笑着回应道,“这确实是我的不是,这不,我正努力地补偿她,一切都顺着她,她想做什么,由着她做。”说完挑眉看了看南弘宇,等待着南弘宇发问。
“她做了什么?”南弘宇上钩。
伊成奚本打趣着南弘宇,说着顾念儿白天的奇特举动,本想着套出什么有趣的事。可见到南弘宇也是一脸的疑惑,像是第一次听闻一样,心中不免又多出了几分疑惑,心想这南弘宇与顾念儿之间的事,想必比自己想的有趣的多。
又见石子墨急匆匆的来到云枫园,一身水迹,脸上更是愤愤不平。见到南弘宇当头就指责,“好你个南弘宇,枉我把你当知己,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不说。”接着又见石子墨怒视冲冲的瞪着自己,把自己也当作知情人士,伊成奚连忙摇头摊手撇清。
伊成奚本想向石子墨问个究竟,好再逗趣南弘宇一番,却见丫鬟来报馥宁园的兰巧求见。
兰巧进屋见到石大夫先是一喜,又顾着爷也在,先是给爷行了礼,道,“爷,奴婢想请石大夫再过去馥宁园一趟。”
“石大夫不是刚从馥宁园过来吗?可是有什么事?”伊成奚可是记得石子墨是先去了馥宁园,再到自己这边过来的。
“回爷的话,奴婢也不知,只是书音姐姐吩咐奴婢过来寻石大夫的,瞧书音姐姐慌张的样子,像是屋里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兰巧解释着,脸上也是写着慌张,因为书音叮嘱自己务须快些将石大夫寻来。
“方才我出来的时候夫人还是好好的,我也号过脉,夫人脉象平稳,并无大碍。”石子墨甚是不解。
兰巧摇摇头,“奴婢也不知。”
“过去瞧瞧。”南弘宇起身,先往屋外走去。石子墨话还没说完,虽心里堵着,但见事况似乎有些紧急,便只好随着再折回馥宁园。
“石大夫来了。”兰巧先走进屋里。
书音书竹巧儿见到爷进来,向伊成奚行了行礼,便退到一旁。
“夫人怎么了?”伊成奚问一旁的书音,方才问兰巧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是书音姐姐唤去的。如今再见到顾念儿这番情景,必要问个究竟,也是替旁边那个人问个究竟。
“回爷的话,奴婢也不知夫人是怎么了。”书音声音里还带着哽咽,伊成奚也知是问不出什么了,先让石子墨看看再说吧。
石子墨也来不及拿出方巾搭在顾念儿手腕上,径直抓起顾念儿的手,食指与中指合并,搭在顾念儿手腕上,不一会儿,表情也是十分郁结。石子墨起身,在药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吩咐书竹先给夫人服下一粒。又走到书桌,坐下提笔写药方,再唤兰巧去命人抓药给夫人煎服。
一旁的人目光一直随着石子墨移动,焦急地等待他开口说究竟是如何了。
待石子墨做完这一连串的事,南弘宇终是忍不住开口,“如何?”
石子墨没有直接回答南弘宇的话,而是转而问了书竹,“方才可有来过什么人,或是发生什么事?”
“回石大夫,方才您走过后,园里并无人来访,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夫人只是在同书音和奴婢说这话,不知怎么的,夫人身体就开始发颤,身体刚开始是发凉,不一会儿又开始发烫。”书竹道。
石子墨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转向南弘宇,“脉象十分混乱,身体并无大碍,应是心疾,只是心疾是什么,又是如何引发的心疾,只有她自己知道了。”石子墨指了指床上的顾念儿,此刻对着南弘宇,石子墨用的称呼是“她”,而不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