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速之客
又一夜过去了,就算再黑的夜,也总会过去,但光明却永远也不会战胜黑夜,黑夜也永远不会消失。
光明和黑暗始终并列存在,一会是光明战胜黑暗,一会是黑暗战胜光明,黑暗永远也不会消失,光明也永远不会胜利,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就像这个大千世界一样,罪恶永远都会存在,只是类似于光明那种伪善的面目掩饰住罢了。
当旭日冉冉升起的时候,东方冉冉跟以前一样,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然后到后面的小院中浇花,再帮着母亲做饭,等一家人吃完早饭,就打开门做生意。
东方家是东西朝向,小院子在后面,前面是店门,店门朝西,后面就是不大的小院落,东方冉冉很喜欢种花,这也是她唯一的消遣,这个小院,也是她唯一自由的天地。
东方冉冉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富有朝气,天真、活泼、可爱,尤其是一笑起来,嘴角边梨涡浅现,更平添了几分魅力。
她可以说是一个美女,虽然达不到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程度,但确实是一位很秀丽、很可爱的女孩子。
东方顺民却喜欢早晨在院子中打拳踢脚的锻炼身体。
小院的门几乎终年都关着,因为前面是店门,都习惯在前面走,故而院中的门却成了摆设。
东方冉冉一边哼着曲子,一边浇着花,望着哥哥打拳踢脚,咯咯笑道:“哥哥,其实,你真该到少林寺好好的学学武艺,还别说,你虽然没有拜师学艺,耍的这几招,还真像那么回事,只是可惜,爹爹和娘亲不让,说你学了武艺会惹事生非的。”
东方顺民收住了花拳绣腿的拳脚,长叹一声,喃喃道:“一个人的武艺再高又有什么用?如今这个年代,再高的武艺也不如手枪,只要人家手中拿着火枪,手指一动,就算是学会少林七十二绝技,还不是只有挺尸的份?”
“哈哈哈哈……”东方冉冉闻听如此诙谐的言语,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东方顺民很有幽默感,也非常的宠爱妹妹,兄妹的感情很好,东方冉冉常常被逗的开怀而笑。
“喂,冉冉妹妹,今天有没有空,咱们出去逛街吧?”
不知什么时候,墙头上露出了一张笑脸,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上了九尺多高的墙头,扒着墙头笑嘻嘻的问道。
“臭不要脸的,滚蛋!”东方冉冉羞的粉面通红,用水瓢舀起一勺水,奔墙头上的那男孩子泼去。
“哎吆……”那男孩子被泼了一头的水,在墙头上摔了下去。
东方冉冉笑弯了腰,吃吃笑道:“活该,叫你老偷看人家。”
“你这么凶,三十岁也嫁不出去!”墙外传来了那男孩顽皮的玩笑声音。
“你去死吧,本姑娘嫁不出也不嫁给你,滚……”东方冉冉跺脚在墙内骂着。
“你想嫁给我,我还不要你呢,除非,你叫我三千声好哥哥,给我生儿育女,这样我说不定勉强娶了你……”
“你死去吧,我呸……”
这一男一女,一个在墙内,一个在墙外开始了骂架,虽然是骂架,可是这一男一女都不怎么生气,尤其是东方冉冉,似乎非常的喜欢跟那男孩吵架。
其实,这也是东方冉冉单调枯燥生活中的一件趣事。
东方顺民哈哈大笑,早就见怪不怪了,这男孩乃是附近药铺的少东家,名叫柳峰,跟东方顺民在一起读过私塾,由于两家的店铺相隔不远,在十岁的时候,这两孩子就彼此的熟悉了,乃是东方顺民的好朋友。
更有趣的是,柳峰还有个妹妹,名叫柳旭,跟东方冉冉还是好姐妹,没事经常来做客,而渐渐的,一来二去,东方顺民对柳旭有好感,而柳峰却喜欢上了东方冉冉,所以,没事开玩笑的时候,柳峰就爱管东方顺民叫妹夫。
柳峰养成了个习惯,早晨就爱早早的起来,没事就爱在家里搬来张凳子,扒着墙头欣赏心仪的姑娘,他觉得东方冉冉在院中梳洗、浇花的时候太美了。
但若被发现,换来的必然是一勺清水浇头,然后就是一场打情骂俏的骂架,这仿佛都成了一种生活习惯了。
东方顺民笑道:“小妹,阿峰挺好的,别老对人家这么凶巴巴的,再过两年,你就该嫁过去了,你现在欺负他,小心等你嫁给他之后,他报复你,到时候欺负你。”
东方冉冉红了脸,嗔道:“我呸,谁嫁给他?男人都死光了,人家也不嫁给他!嗯,不要……大哥,你坏死啦,人家才不喜欢他呢。”
“女孩子嫁人,最主要的是嫁个可靠疼你的男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而且,人家阿峰对你多好,隔三差五的,就给你买吃的。”东方顺民微笑着道。
东方冉冉红了俏脸,她并不对柳峰反感,也知道,也许未来会嫁给他,但要说多么喜欢,那还谈不上。
“哥哥,你就别说我啦,喂,你都十七岁了,是不是该娶旭姐姐过门啦?”
东方顺民也红了脸,道:“小孩子家,瞎操什么心?”
其实,双方的父母还都有这个心,只是东方顺民刚十七岁,还算小,东方冉冉不过才十五岁多,故而,就算操办喜事,结成亲家,那也要等两年再办。
吃罢了早饭,开门营业了,今日东方家绸缎生意格外的好,来了一个大客户,那客户将店内的绸缎几乎都给买走了。
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年纪并不大,面白如玉,穿着朴素,只是留着三绺长髯,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成熟了好多,除了这男人之外,还有一个端庄的少女,穿着绿色的衣裙,那少女虽然不算怎么漂亮,但还算端庄。
东方顺民就是一皱眉,这种客人真不多见,一下子将店内的绸缎都给包了,出手真是够阔绰的。
东方顺民笑问道:“二位客官,但不知一下子要这么多的绸缎做什么用?”
那绿衣少女眨眨眼,淘气的笑道:“喂,做生意有钱给你,你就卖,还管我们做什么用?我们又不是没钱给你,给你足够的银子,你就卖给我们货,问这么多做什么?对不对爹爹?”
那留着长髯、戴着眼镜的男人微笑道:“韫儿,不准这么没礼貌。”
那绿衣少女微笑道:“喂,你就放心吧,我们买绸缎,难道还能做坏事吗?绸缎能害人吗?”
东方顺民点头道:“这倒是,绸缎又不是鸦片,的确不害人。”
“不但不害人,我们是救人的,买来做衣服,送给穷苦的百姓,和受难的姐妹的。”那少女微笑道。
东方顺民点点头,不再多问,谁知那少女却问道:“喂,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们怎么救人?送到哪里去?”
东方顺民微笑道:“何必多问,等会送过去的时候,由你们带路,自然就会找到地方了。”
“哈哈,你这人倒是有趣,喂,这些刺绣是谁绣的呀?”那绿衣少女将摆在架子上的一些小的刺绣图,拿起来欣赏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也是东方冉冉和母亲的作品,不过都是一些小的工艺品,多数都是手绢那么大,刺绣的多是一些鸳鸯戏水了,梅花、桃花、牡丹等图案。
东方顺民微笑不语,那少女不高兴了,嗔道:“喂,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东方顺民道:“哦,你是说这些刺绣品呀,这是我们批发的,是附近的姑娘绣好之后,卖给我们的,我们放在店里对外出售,这有什么好问的。”
东方顺民可不是傻瓜,他不想让妹妹抛头露面,就算是将刺绣图卖出去,也会到扬州繁华的中心地带去卖,远离家数十里地,而且,还是他去卖的,或者是父亲去卖。
至于这些小的刺绣图,那好卖,没必要这么费劲,摆在架子上,能卖则卖,卖不出去,就是一种点缀,也不占地方。
正由于东方顺民总是到远处去卖,寿王找刺绣者费老了劲了,好不容易才查到的,要不是爱新觉罗家族手下的狗奴才多,要想在偌大的扬州城找一个人,那简直就等于大海捞针一般。
扬州城这么大,东西南北,方圆数百里,找一个没见过面,只有名,却没有姓氏的人,那谈何容易,也就是势力大才查到的罢了。
来的这一男一女,正是满清皇室,扬州****勤王的大儿子寿王,而这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正是韫眯格格,这兄妹二人是特地化妆改扮,来会会东方冉冉的。
扬州勤王府在扬州中心地带,离着城郊有五十多里地,离着东方家可谓颇远。
韫眯格格也纳闷,因为哥哥就跟着了魔一样,天天痴痴的望着那副天女散花图,痴痴迷迷、失魂落魄的,而且,还加派人手明察暗访的四处查找刺绣这幅图的姑娘,真是废了不少的功夫。
所以,韫眯格格也想见见这位心灵手巧的姑娘,看看这位未来的大嫂究竟有什么魅力,没见一面,就把自己的哥哥迷成这样了。
在韫眯格格的心中,爱新觉罗家族的人看上谁家的姑娘,那铁定的是她家的媳妇了,谁也跑不掉,所以,只要寿王喜欢,那姑娘必然成为她的大嫂,这是无可置疑的。
溥书为了能见到东方冉冉,这才想出这么个主意,他化妆成中年男人,带着妹妹一起来,然后将东方家的货都给包了,再让妹妹攀谈,跟东方冉冉示好,这样,他在旁边见见东方冉冉,那就能见一面了。
他是中年男人的打扮,化装成父女,而妹妹是女子,女人跟女人惺惺相惜的见一面,那还不难,溥书打算先在一边看看东方冉冉到底生的如何,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真要喜欢,就再想办法追到手,不喜欢的话,那就当今日来游玩了。
但东方顺民却没说实话,而且,店中这么忙,依旧没让妹妹出来帮忙。
二人是有目地而来,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当然知道东方顺民在撒谎了。
韫眯不高兴了,嗔道:“喂,你这人怎么没一句实话?做生意的人,果然尽是骗子。”
东方顺民淡然一笑道:“小姐,在下如何骗你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些货童叟无欺,不管是谁来了,都这个价,何来的欺骗你?”
韫眯气的一跺脚,她贵为格格,任何人见到都是点头哈腰的,那曾有人这般的对她说话,这要是在家里,谁敢这么说话,那都是死罪,早就命人拖出去砍脑袋了,就算不砍头,也要重打。
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爱新觉罗家族的亲王贝勒们做的还少吗,根本就不足为奇。
韫眯嗔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这些刺绣图!”
东方顺民也够气人的,继续装傻扮痴,不紧不慢的道:“哦,你是说这些图呀,既然姑娘喜欢,那我就全白送了,因为,你们都包下了我们的绸缎,这些刺绣图,值不了几个钱,那就当赠品了,姑娘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嗨……”韫眯格格气的原地转了个圈子,使劲跺了跺脚,简直都要被气的吐血了。
溥书差点被逗笑了,自己的妹妹一向是伶牙俐齿,但却被东方顺民给耍了,东方顺民答非所问,还令人找不出什么毛病来,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韫眯气的一步跳到了东方顺民的近前,离着东方顺民只有一尺远,几乎都要贴在东方顺民的脸上了,指着东方顺民的鼻子嗔道:“你这个人,怎么满嘴的谎言?一句实话也没有?我说的也不是这个,我是说,这些图是谁刺绣的!”
韫眯格格一贴近东方顺民,立刻一股刺鼻的幽香飘进了鼻息中,东方顺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道:“姑娘,请保持距离,你要问谁刺绣的?这个,我也说不准呀,这里的刺绣图大约有二十多件吧,有时候,张家的姑娘送来一件,李家的姑娘又送来一件,二十多件,就大约有二十多个姑娘,我也没一一的登记在册呀,你让我怎么回答?我总不能,人家姑娘送来一件卖给我,我就问人家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何,是否婚配呀,这样是不是太无礼了?我要这么问,人家还不把我当作流氓抓起来,告我个轻薄,调戏妇女之罪?姑娘,你说对吗?”
“你……”韫眯格格气的哑口无言,涨红了俏脸,怔在了当场。
东方夫妻收拾着东西,都被逗笑了,都笑儿子太顽皮,但也不能戳破。
韫眯气的脸都红了,但无言以对,实在找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东方顺民的话风雨不透,根本找不到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