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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烫手的财物

去衙门的路上并不一帆风顺,沿街有许多人趴在街两边,见到看起来有些钱财的人便一拥而上,这马车自然成了大部分人的目标。

冉承允没出手,昨晚那叫亮子的青年带了几个人过来,护送着马车去衙门。这几人虽然只是代理衙差,却也有几分积威,再也没人敢上来了。

“夏家丘……”玉枝轻轻念出这几个字,问墨雨:“你打听到夏家丘的事情吗?”

墨雨想了想,回答道:“倒是听一个卖草绳的大娘说过,夏家丘是这莲花镇出读书人的好地方,有好几个夏家丘的读书人是当官的。”

原来如此,这些人平时在镇上便是明星人物,更别提还有一个夏家丘的教书先生,难怪能让镇上的人信服。当官的……这倒是有趣。

有了亮子几人的护送,马车便顺利到了衙门,门口已经有人在候着了。

领头的赫然是一个五十好几的老先生,估计就是他们尊敬的祈先生了。此时祈先生面色有些发黄,不像普通读书人那样白净,应该是饿了好些日子了,这么大年纪还能撑得住,他平时身体应该算是不错的。

“几位贵客能来,老朽便放心了。”祈先生眼睛十分毒辣,一眼便看出了三人中,真正拿主意的是玉枝,说话时便是冲着玉枝说的。

玉枝也懒得再装小孩子,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夏家丘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在莲花镇吗?”

祈先生显然没料到玉枝问的不是衙门库房的事情,而是问这件事,张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桂叔先反应过来,化解了这尴尬的气氛,回答道:“都在。”

“都在吗?”玉枝冷笑道,轻蔑地扫过在场这些人,道:“既然你们不愿坦诚相待,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告辞。”

说完便转身要走,祈先生连忙唤住玉枝,皱着眉,脸色变了好几遍,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几位里面说话吧。”

玉枝带头进了内衙,这里似乎住着不少人,有着生活的痕迹,看来这些人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也真不见外。

“几位请坐,如今这衙门算是真成了清水衙门,也没有茶叶来招待几位了,只有拿这白水现眼了。”祈先生虽然脸色不好,倒还算中气十足。

“正好,反正我也不会品茶。”玉枝心安理得地灌了一大口白开水,毫无雅态可言。

反观冉承允,优雅地轻嘬一口,便放下了碗,让人非但没有受到轻视,反而觉得赏心悦目。玉枝见冉承允的左手藏在衣袖里,平时也没有动手动脚的地方,还真像是个普通人。

“好了,现在开始说实话吧。”玉枝喝完水,也有了些精神,刚刚在马车里被外面吵得头昏脑涨的。

祈先生示意屋里的其他人退下,只剩了桂叔在一边,叹了口气,便开始讲起夏家丘的事情来。

夏家丘原本不叫夏家丘,而是叫荷花丘,却因为出了一个姓夏的大官,才改名叫夏家丘,那人便是前右相夏子实。

五十年前,夏子实龙门一跃,成了先皇钦点的状元,后来步步高升,坐至宰相之位,在当时可谓是妇孺皆知。

当今圣上登基后,似是为了打压他,任命了一位左相,后来传闻在祭天的时候他失足从祭坛上摔下来,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去了。奇怪的是他的尸骨没有被送回夏家丘下葬,而是葬在了皇都。

“他的族人呢?”玉枝问道。

祈先生面露哀色,道:“夏家原本就人丁单薄,夏丞相膝下只有一女,却嫁到了自晓国,从此再也没有回过扶苏国,更别提什么族人了。”

墨雨一阵唏嘘,感慨道:“没想到那人上人也有自己的悲哀。”

“之前听人说夏家丘出了不少当官的,还有别人吗?”玉枝问道。

“跟夏丞相相比,都是些不大不小的地方官,出去了便忘了根,好几年不回来一次。”祈先生提起夏子实的时候一脸惋惜和尊敬,而提到后面说的那些人时却隐约表现出不屑。

“他们的家人都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都被接走了是吗?”玉枝说出自己的猜测。

桂叔抢着不忿地说:“当时大家真以为那几家人是被接去享福了,哪想到他们竟然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玉枝笑着问,“听起来,你们好像知道他们的阴谋一样。”

桂叔这才自知多言,求助般望向祈先生。

祈先生摆摆手,自己本来就打算如实相告,不打算再瞒下去了。

“衙门的库房入口就在这儿。”祈先生起身,将两副长卷山水画取下,里面赫然是一面暗门。桂叔将书桌上的笔筒轻旋半圈,暗门便打开了。

祈先生率先走进去,从墙上取下一个火把,点燃了。

屋子里竟然堆满了金银珠宝,还有一些造型奇特的兵器。

墨雨毕竟是个女孩子,一见到这些美丽的珠宝便两眼放光,玉枝则是对着那些武器直流口水。武器都被盒子封着,玉枝却能感觉到它们的叫喊声,是嗜血的叫喊声,想要战斗的叫喊声。

“这么多钱,肯定够换全镇人一个冬天的粮食了!”墨雨想着的是这个。

“只怕没人敢换。”玉枝指着其中一个装满珍珠的箱子,那些珍珠每一个都有龙眼大小,都是成色极好的。

祈先生将火把靠近玉枝指的那地方,墨雨这才看清,上面印着自晓国的标记。

“这是自晓国的东西?”墨雨倒是认得这个标记。

祈先生点点头,除了这些,剩下的所有东西上都印着自晓国的标记。

玉枝拿起一颗珍珠,见那珍珠外表通体光滑,与普通的名贵珍珠没什么区别,对着火把一看,珍珠里面竟然也有那个标记。

这技术,简直逆天了,玉枝有些惊讶,大陆上竟然有这种高科技,太神奇了。

“这些难道是进贡给自晓国的贡品吗?”玉枝问道。

祈先生摇摇头,回道:“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就有了这些东西,只是样样棘手,根本不能拿出去,这些东西只有我和阿桂知道。”

确实很棘手,这些自晓国的东西被这些人发现,就算是与他们无关,他们也活不下去了,怀璧其罪啊。

“我倒是有一些钱财,可以买下这些东西,不知道你敢不敢卖。”玉枝笑着问道。

“卖倒是可以卖,只是不知道该出什么价格比较合适。”祈先生没料到玉枝的办法是买下这些烫手的山芋,有些动了心,这些钱财虽然可观,但是用不出去还不如一堆废铁。

“我想你应该有了价位了。”玉枝见祈先生言语里的踌躇,将那装满珍珠的箱子盖上,说道:“两箱黄金,不能再多了,可以养活你们全镇到下次秋收。”

两箱黄金跟这屋里的东西比起来,少了不是一点半点,但是祈先生不敢再拖下去了,已经有那么多人自愿牺牲了,怎么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可以,只是能不能尽快?镇上的人熬不了多久了。”祈先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玉枝几人身上,希望他们帮人帮到底。

玉枝想了一下良兴县的金子一来一回倒也要十来天的时间,说不定到时候那些人都饿死一大片了,便让墨雨拿出晁华灿留下的银票,交给祈先生,道:“多饶你们几张纸吧。”

祈先生看清了这些银票有多少,顿时高兴地什么都忘了。

大家有救了!

“这些钱看起来多,却不能养活这么多人多久,而且你们之后会购买大批粮食,势必会引起别人注意的。”玉枝及时给祈先生敲了个警钟。

祈先生这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的确,大规模买粮食太扎眼了,这些日子为了瞒住镇里的事情人手已经不足了,还要再抽出人去买粮食……

祈先生再也不敢轻视玉枝了,将银票和火把交给桂叔,恭恭敬敬向玉枝行了个礼,问道:“不知姑娘可否指点一二。”

玉枝想的是奚家,奚家生意有涉及这一方面的,让他们出面自然再合适不过,可是这还是距离的问题,交通不发达真是硬伤。

没办法,只有让宋琪帮忙了!宋家虽然没有做粮食生意,但是应该有这个人脉和货源,暂时应付一下倒是可以,只要熬过这几天,就可以等由良兴县那边接手了。

“出去吧。”玉枝打定主意,便出了这屋子,径直到了书桌前,爬上椅子,由于身高有限,玉枝站在椅子上写了信。自然要优雅地用蜡封上,其实玉枝这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好看。

“把这信送到送到圣女镇宋家,晚一步,你们死的人就多一些。”这不是玉枝故意唬他们,现在确实是在跟时间赛跑。不过玉枝怕的不是有多少人会饿死,而是这些走上绝路的人会做的事情。

人吃人这种事情,玉枝见得也不少了,这种情况是玉枝最不想看到的。

以前,自己不能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现在的自己应该可以了吧。

“云儿,你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吗?”

“知道!肚子会叫!”

“真正饿肚子的人是会吃人的。”

“云儿怕!爸爸坏坏!”

“云儿,好好看着,要想不被人吃掉,就要成为吃人的那个!”

六岁的墨云坐在父亲的怀里,盯着前面巨大的屏幕,上面有许多人,他们在互相撕咬,好像……

在吃人……

那个被推在地上的人,不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哥哥吗?

他手上的冻伤好了吗?还有被那些人打吗?

墨云的视线只盯着那一个孤立无援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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