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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
三天过去了,平王仍不见踪影。
太子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心烦意乱。
贵妃每天吵吵嚷嚷的,更是让人心烦意乱。
于是找来阿彩,把气全撒在她头上:“没事你干嘛喝那么醉!”
阿彩挺委屈的:“就是因为没事**才喝酒的嘛。”
平王失踪了,她也很着急,去天香苑询问每一个在当晚见过平王的姑娘也一无所获,于是找来小菀询问。
“那晚我喝那么醉,到底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么大个人进了屋把我放床上你一点都不知道?”
“那晚我睡得很死,没留意。”
“没事你干嘛睡那么死!!!”
平王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连飘去哪个方向都无迹可寻。
“仪儿三天没回来了音讯全无,我得去报官。”饭桌上,贵妃自言自语,目光有些许涣散。
李仪,是她的命。
“不能惊动官府!”皇后疾言厉色道,“我们没有户籍没有来历,躲在这胡同只为了活下去!”
“你当然无所谓,如果现在失踪的是李偌你去不去报官?!凭什么永远是你说了算?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皇后还能母仪天下?躲在这胡同里,你跟我没什么区别,你跟隔壁卖花的妇人没什么区别!”贵妃“嚯”地站起,双眼通红,歇斯底里。
皇后气得脸都青了,仍竭力控制住情绪:“你活得不耐烦也别连累所有人!魏尚宫从今日起看好大门,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踏出这个家门半步!!”
“那晚我跟他一起出去的,我负责把他找回来。”太子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放下筷子,向门外走去,完全当皇后的话耳边风。
“伞!外面下雨呢。”阿彩满口的饭菜来不及咽下,拿了把伞随后追了出去。
......
雨越下越大,绽开的雨点像盛放在青色油纸伞上的水莲。
两人共撑一伞,站于刺吏府外,等看门的回话。
阿彩的衣服溅湿了大半,发梢也滴着水。
“蠢人,站那么出去干什么?!”正思索着什么的太子留意到她半个身子都在伞外,伸手把她搂到怀里来。
两片斜红飞上了脸颊,阿彩没话找话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如果刺史夫人也不在府里的话,那李仪肯定就是跟她一起了。”
“我担心的恰恰是她在府里,而李仪有可能落在刺史手上,如果是这样的话,找刺史夫人帮忙只怕也没有用。”
夫人从刺吏府的侧门出来见他们的时候,意见颇大:“你们怎么可以到我家里来?你们不如直接举个牌子写上刺吏夫人到天香苑一游得了!”
待阿彩说明来意,夫人备感惊讶:“什么,他一直没回去?他那晚没跟你一起吗?”
她看阿彩的眼神很怪异,看得阿彩心里直发毛:“没有啊,我那晚跟你喝酒喝醉了,都不知是谁把我送回去的。”
“哦,跟你共饮几杯后,我也回家了……你们不是……”夫人睨一眼太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要不这样吧,你们到州府衙门去报失踪,我会劝我夫君彻查这件事的。”
“既然如此,夫人不如直接引荐我们去见刺史大人?”太子单刀直入。
“他前些天被小贼所伤,不见客,相信我,我也很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请夫人引荐。”看出了夫人只是在敷衍,太子坚持要见刺史,“夫人无需担心,只要我不说,大人是不会知道夫人曾经去过某些地方的。”
“你要胁我?”夫人脸上,几许愠怒。
我一直以为自己身上流着的是皇族的血统,行事光明磊落,宁折不弯。为了生存从卖画到卖艺,从卖艺到面首,从面首到贼,一步步妥协改变,现在,我还学会了要胁。
“是的,我要胁你。”太子的语调很平静,平静得让夫人不得不相信他真的会这么做。
......
在通向刺史府前院正厅的游廊,太子握了握阿彩的手,似有暗示:“你在这儿等我。”
阿彩点点头:我明白,如果李仪是被刺史抓了,你希望越少人掺和进来越好。
太子进了前院正厅,丫鬟们上茶,上水果。
刺史出现的时候,太子颇有点意外。
他瘦骨嶙峋,衣裳朴素,没有半分官的气质,眼窝处一圈未散尽的淤黑显得尤为滑稽,他对着眼前这个求助于他的陌生小百姓不断地说“请坐”,“请喝茶”,“请试试我家新摘的果。”
这让太子一度误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管家,或者仆人,但眼窝那圈未散尽的淤黑提醒了他此人正是那晚倒霉被平王当成二世祖给扁了一顿的刺史大人。
“这是李公子,上次就是他在寺庙帮我夺回小贼偷去的金观音。”夫人望向太子狡黠一笑。
刺史拿来了纸笔,坐于长案前,伸手道:“李公子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避开了天香苑,避开了西祠胡同,更避开了真实的身份,太子的说辞多么空洞无物。
可刺史仍然很耐心地将太子的满口谎言一一记录下来:“现在兵临城下人心惶惶民风每况愈下,时有来报失踪的走散的,不过,身为洛阳的父母官,我定当尽心尽责追查你兄长的下落。这样吧,明日将你哥的户籍拿来,我们依据户籍上的肖像张贴寻人公榜,希望能有线索吧。”
这样的人,又岂会暗中扣留李仪?如果潜入刺史府偷窃一事东窗事发,他大可光明正大来天香苑或西祠胡同抓人;如果因为刺史夫人留连天香苑而迁怒李仪,此时也不会看在夫人的情面上相助于我,也许是我多虑了。
太子不知是该庆幸李仪没有被刺史所擒还是该难过最后一丝有关李仪的线索都断了。
逶迤曲折的游廊,向左看古树新竹掩映山石,向右看绿荷青萍遍布玉池,刹那间,阿彩有回到了宫里的错觉。
突然,其中一根廊柱上有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柱子上,竟然刻着一个字,大约是Z的形状。
什么字?阿彩端详半天认为笔划这么少的字没理由我不认识除非那不是字而是人家像我一样闲着无聊时顺手而为的鬼画符。
符号?!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阿彩脑际。
电石火光间,被遗忘在脑海深处的某句话瞬间浮上——“这个符号是几百年前的人刻在龟甲兽骨、陶器玉石上或者铸在青铜器上的许多奇异符号中的一个,代表着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