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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醒来,太子罕有地打扮了一下,还照了照镜子。
他靠在厨房门上,装作很悠闲的样子,背在身后的手拿着根碧玉簪。
阿彩捧着一摞碗碟出了厨房,看见太子:“你杵在这干嘛?!”
“我……”太子寻思着该怎么开口比较浪漫一点,又寻思这三百个铜板的玩意比起王大虎那满箱珠宝实在是寒碜得可以,有如关公门前耍大刀。
“这么闲是吧,帮我去刷碗!”
“……”
太子把手里的东西藏进了袖管,拿过阿彩手里的碗碟,一起走到胡同的水井边开洗。
......
原来刷碗这么难的,难为她每天都要刷三回。
太子用几根手指捏着碗在水里过个来回再用刷子随便捅两下,半天刷不干净一个碗。
阿彩于是教他:“蠢人,你拿碗的姿势都不对,应该这么拿就容易刷了。”
他却不乐意了:“刷碗这种活是我干的吗?你以为我是你?!”
“也对哦,太子是不会刷碗的。”阿彩反唇相讥。
太子好不容易洗干净一个碗,挺有成就感地拿起来看看,光洁如镜,一尘不染。
突然,胡同口又响起鸡飞狗走的喧哗声“洛阳首富又来了~~”,接着就是老妪妇人姑娘们倾巢而出,扬起灰尘无数。
太子和阿彩一头一脸都是尘土,还有那些刚洗干净的碗碟。
......
岂有此理!!!
等他们再次把碗洗干净回屋的时候,屋门口围满了人,屋内中庭站着王大虎的打手们。阿彩把碗碟拿回了厨房,太子则去正堂找王大虎算帐。
所有人都在正堂坐着,皇后正在跟王大虎商谈这门亲事的筹办事宜。
“一百台大轿来接三小姐进门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把全洛阳的轿子都找来,从城头排到城尾!”王大虎侃侃而谈。
“我们书香门第之家习惯了清贫,不想过于奢华了。”皇后心里想的是不宜张扬引人注目以免泄露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慢着!”太子不给母亲留丝毫情面,断然道,“既然事事依礼而行,家中一切要事就由男人说了算!兄长为父,我不同意这门婚事!王公子,请回吧!还有,别忘了带走你的聘礼!”
王大虎略感尴尬,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平王适时做出送客姿态:“王公子,我送送你吧。”
送至大门口,王大虎回身问道:“小龙哥,你说大凤兄为什么拒绝这门亲事,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平王思索片刻,找借口搪塞:“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人虽穷,志不短,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跟你们商贾人家还是缺少共同语言,不是一路人就不结一家亲了。”
“明白。”王小虎带着一脸会挣钱不如会做诗的哀伤离开了。
......
人们四下散去后,太子左右看看不见阿彩,原来她一直呆在厨房里。
“刚才怎么不到正堂去?”
“烦呗!他走了吧?”
“你烦他?”太子心里乐开了花,手在袖管里摸索着什么。
“是啊!”阿彩皱皱眉,“喜欢我也不要这么张扬嘛,低调点不行吗…他跑这么勤快,胡同里那些女人不知会妒忌成什么样!我真担心出门会遭暗算啊~~”
“你的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开在太子心里的花一瓣瓣凋谢,干脆转移了话题,“洛阳现在这种局势,身为皇子得做些事情,我和李仪打算去找洛阳的防御史谈谈。”
“去见官啊,你们想说出真实身份?”
“不会,只说有铲除叛军的良策献上。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得试试,岂能坐以待毙。”
“去衙门找官跟去青楼找姑娘差不多,得花很多银两的!”
“不会吧,你这个比喻实在是……”
“二公子!”魏夫人在厨房门口通传,“大夫人让你到她房里一趟,有要事商谈。”
“请你转告她,我跟她没什么可谈的!”太子的声调中有抑制不住的愠怒。
魏夫人离开后,阿彩走出厨房,收晾在中庭的衣裳:“你还在为燕妃的事情记恨你母亲啊。”
太子默默地走过来帮她一起收衣服,没有回答她的话。
“父母就算做了再错的事,孩子也不能怪罪的。如果我能留在父母身边,他们就算做再过份的事,我都不会计较的。你母亲一直都在你身边,好好珍惜吧!”阿彩唠唠叨叨的。
太子却一点不觉得烦,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的双亲呢?”
“我很小的的时候,还不会记事,娘就死掉了,所以我根本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不过爹说我长得像我娘,看着我就烦,所以没事老打我,不过他又娶亲之后就不怎么打我了,改我后娘打我了。后娘生了个弟弟,之后好几年都没有再生,爹就让后娘去求神拜佛,后娘说庙里算命的说是我命犯孤星,先是克死我娘,又来克她,害她再生不出小孩来,以后还有可能把她母子和我爹一并克死。于是爹就把我带到长安卖给沈府做丫头,反正千里迢迢地我想逃也逃不回去。” 阿彩漫不经心地一边收衣服一边说,好像是说着别人的事一样无关痛痒。
“你是不是太夸张了,有没有人这么倒霉的?”太子故作怀疑状,怕被阿彩看穿那溢满眼中就要泄露的心疼。
“呵呵,我就是这么倒霉啊,所以你离我远点啊,小心我除了克双亲还克夫哟!”阿彩调皮地笑笑。
我心甘情愿被你克。
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但想想悬殊的身份那么多的不确定性,太子忍住了,拍拍阿彩的头:“说什么傻话呢,蠢人……”
“比你聪明一点点!”阿彩用食指戳了戳太子的头。
这一次,太子呵呵地笑了。
送走王大虎,走过穿堂的平王看着中庭一边收衣服一边调笑打闹的两人,心酸泛滥。
“卖给沈府做丫头?原来如此!怎么你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呢?”
平王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回头一看,母亲正笑吟吟地站在暗处。
第六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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