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清晨,当尤卿尤然忍着身上剧痛走出天牢时,负责押解的队伍已经到了。
“将军!”
琳琅率领着如今斩梦军最为优秀的铁骑站在囚车旁,一张隽秀的脸愁容满面。
“果然是你们吗?”卿尤然笑着,满脸嘲弄。
耶律尘说要让她最为在乎的人来为他的儿子陪葬时,她就猜到了今日押囚的人选,必然会是屡次为他为东陵立下战功的铁骑。
是父亲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也是数十年来陪着她征战沙场数十年的亲人。
如今一无所有的还能在乎的也就只有他们了。
斩梦军的忠孝与骁勇四国皆知,耶律尘即便是东陵之主却也不敢轻易动之,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屠灭他们的理由。
而“劫囚”显然是个不错的借口与理由。
耶律尘比任何人都清楚,斩梦军效忠的是卿尤然是曾今那个斩梦将军的女儿不是他这东陵皇帝,他同样更加清楚卿尤然这位曾今的斩梦军将帅对斩梦军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真到要斩的时候,最坐不住的人只会是他们,所以他给他们下达了“押囚”的军令,利用尤然曾今亲手奉上送给他的斩梦军将令。
以往皆是用来对付那些他最厌恶与仇恨的人,现今却是用在了她的身上。
心口仿佛有无数尖锐的刀子在刮着一般,疼的她留下了泪。
“最后的军令!”临上囚车之前,卿尤然停住了脚步,用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可听到的声音大喝。
以琳琅为首的斩梦军在她那声军令出口时,顿时挺直了腰板。
“在本将下达下一个军令之前,所有人不得有任何行动,违令者,斩!”
弯身进了囚车,琳琅上前解了枷锁,下车后琳琅便上了最前领路的铁骑。
车子渐缓而行,一路有很多的百姓前来围观,各个交头接耳满面震惊。
大抵这天下谁都未曾料到,东陵的这位帝王竟真的要将这位战绩非凡的皇后斩首示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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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囚车押着行至问斩地之际,午时三刻刚好到,负责监斩的是耶律尘的左膀右臂,现今东陵的宰相。
观斩的除了周遭百姓,斩梦军精锐还有当今东陵的皇帝与新后。这阵容也算是对她的另一种看中了吧。
看着顶上那飘着曼妙纱布的阁楼卿尤然勾唇尤为嘲弄的笑了起来,他们在看着吧,就在那些纱布后面,紧拥着看着曾今的棋子对手最后的下场。
“午时三刻已到,立即行刑!”
就在卿尤然对望瞭望台时,执行监斩的官员下了令。
“斩!”
话音落下的瞬间薄纱飘绕,然而本该站在斩首台上的人却是消失了。
“上……上面!”
有眼尖的一抬头当即看到,所有人后知后觉的昂首,然后他们看到的是瞭望台下一阶隔着一阶由长剑筑起的阶梯,那身穿囚衣的女子此刻竟傲然决然的站在那用来遮掩上为人身份的薄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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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你也不消停会!”
耶律尘一身尊贵奢靡的豪服坐在薄纱后,身侧依偎着肤若白雪貌似天仙的女子。
“我就是舍不得,最后想要来看看你,看看我曾今倾尽所有爱着的男人。”
卿尤然看着他,一瞬不眨的看着,即便因先前的举动而牵动腹部伤口,鲜血长流也不皱半分眉头。
良久良久过后她的视线移向了一侧的女子,继而莞尔。
“也来看看,同样为了你抛弃所有,包括父亲母亲嫡姐以及家族,甚至不惜手刃亲父的嫡亲妹妹!”
女子闻言这才抬头正视了她一眼,那一眼满带胜利者的傲气也充满了漠然,气质竟是与他身旁的男人一般无二。
这么看来她俩才真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看够了?”耶律尘沉默片刻昂首问。
“够了!”卿尤然绝望的笑道。“黄泉路上走着,我定会记着这张脸,若有来生宁嫁乞儿郎不嫁耶律尘!”
“杀!”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然后修长的手高举而后落下。
卿尤然能清洗的听见由四面八方飞驰而来的杀机,然后她的下场---
万!箭!穿!心!
“将军!!!”
通天的哀嚎在脚下响起,然而她已经没有再去束缚他们的力气了。
身子直挺挺的从哪百米高的瞭望台坠落,头顶的天空却是那么的清澈。
有雪滴滴的落下,落在脸上身上蚀骨寒冷。
下坠的身子忽的被人托起,下一刻卿尤然便感觉自己落到了一个尤为温暖的怀抱中。
虚弱的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张脸。
熟悉在于那倾城绝色的皮面,空洞无神的眼眸,陌生在于平日里云淡风轻的脸上此刻杀戮盎然。
他穿着最为圣洁的白衣,披散着浓厚如水墨般清美的秀发,隔着那双什么也看不到的眼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的脸还有那鲜血淋淋的腹部。
“孩子……没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悲恸那么的绝望。
“你说过,出生以后要让他拜我为师的!”
“对不起!”
卿尤然已经睁不开眼了,她只能本能的道歉。
“我……我杀了你……你的徒儿!”
“师父!”
有什么滴落在脸上,不似着漫天白雪的冰冷,反而灼热不已。
“师父,曾今你为他送上这东陵的天下,如今我便将这没有你的天下化为炼狱,用这山河为你陪葬,可好?”
他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只是隐隐似乎有漫天的哀嚎与尖叫席卷而来,杀戮!破坏!死亡!眷顾了那个曾今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