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是即寒冷有格外醒目的一个冬季,天墉城外除了大批列队整齐的远征军以外,山道之中,少有人影晃动,只有一个身材瘦弱矮小的人影,迎着严冷的风,顶着纷飞的雪花,拖着肩上两担干柴一步一步的向远处的天庸城内走着,脏兮兮的长发盖住了他的面貌,分辨不出这个人的年龄,破旧单薄的衣衫时不时的还袒露几块肌肤,从外貌上可以看出这是一名乞丐。
步伐愈加缓慢,寒风给了他不少阻力,严冷难以支撑,他选择从左处山头朝近路回城,这样做一来不误事,二来还能保存些体力。
“噗通”脚下是一个冰雪覆盖的石头,一步不慎摔了一跤又艰难的站起,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已经看不见远处的远征军,四下无人,时不时隐约间还能听见狼嚎声。
他连忙拾起干柴打算远离这里,狼嚎的声音仿佛又近了许多,心中大惊不敢回头,不顾及严冷与虚弱的体力,扛着肩上的干柴,快步跑了起来。
严冷、路滑、饥饿无力,哪里比的上这些掠食者跑的快,不过多时他与三头饿狼的距离便被拉近到不足十米。
他拼命的向天庸城的方向跑,虽然已经距离城中很近了,但饥饿的掠食者哪里会松口到嘴的美食。
个头较大的野狼恶狠狠的把他按倒在地,他死命的要避开锋利的尖牙,双手已经被撕咬流血,在慌乱的同时可以看出长发覆盖的却是一张及其年轻的面孔,看似也不过十二三岁,如此少年的乞丐,今日恐怕就要丧命在无人知晓的雪地里了。
就在这时,其他的两个帮凶绝命惨叫一声,两只雕翎剑准确无误的刺在了它们的脖颈上,鲜血染红了一片雪地。
个头高大的野狼若有所觉,见同伴被射杀,愤恨的龇牙咧嘴,在也不多看少年一眼,一声咆哮转身便跑。
如此害人的野兽怎么留它在世,又一支雕翎箭划破虚空,逐它而去,又在眨眼间取了这野狼的性命。
他看了看眼前的场面,心中倒呼出一口凉气,强忍着身体上剧痛缓缓站起身来。
很快马蹄的声音不断逼近,两人身着华贵,为首的是一名莫过于十六的少女,其后则是一个约十八岁左右的青年男子。
他蜷着流血的双手,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着面前的少女,漫天飘零的雪花,迎着呼啸难以呼吸的寒风,这是却显得少了几分刺骨的冰凉,这一刻全世界的美丽似乎近在咫尺,这一刻仿佛又是他一生的永恒。
“你受伤了,我忘记带疗伤的药剂了,用这个先简单的包扎下伤口吧!”她的声音柔美动听,伸出纤细的玉手,递了一面淡粉色的手帕。
听到对方这般说,他缓缓伸出流血的手,想要接住这干净的轻柔的手帕,这时女子背后男子沉声道“好生高傲的乞丐!大小姐救了你一名,你连一句感谢的话也不会说么?”
闻之此言,他心中一惊幡然清醒,看着面前的少女心中不由暖意泛滥,不知道多久没有说过话的嘴巴,似乎很难将出心中想要诉出的语言。
“哼!还是个哑巴,那么跪地磕头以表感谢总该会吧?”男子面带嘲讽厌烦在次喝道。
少女黛眉微皱,道“他也是我们天庸城的人,今日救下一条性命,说不定还能为天庸城的未来增添一个壮丁,这才是我们天庸城所希望的。”
“小月!”男子有些无奈,但眼中对小乞丐更加反感。
“快接着,你伤成这个样子,一会随我一起进城在做治疗!”可以看出一个富家千金对眼前的这个小乞丐,心中透漏的只有同情,没有丝毫的偏见。
小乞丐擦了擦流血的手掌,怕自己的鲜血玷污这条干净的手帕,手掌略微干净后,才小心的接过手帕。
少女又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掌,微笑道“上来,我带你去治伤!”
小乞丐心中大惊,还在看着手掌的秀气的手帕,听她这么一说,连忙退了两步,以自己的绝不敢在次高攀。
男子打量了下小乞丐,面上怒气横生,急道“你敢!?”
小乞丐深深的望了一眼少女,恐怕这一眼看去今后会使他终身难忘,忍着身躯上的剧痛拾起两担柴,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天庸城走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少女微怒,转身对男子道。
“小月,我们灵剑双侠也在同龄人眼中算个人物,你对这个不知好歹的乞丐这般好,传出去还不是坏了我们的名声,败坏了聂叔叔的大名?”
天庸城占地辽阔,是临近国家里有名的大城邦,只不过这些年外敌不断,需要极大人力物力以及财力,使得城中近些年繁华落幕,人心惶惶。
城门除也在近几年来,把手许多精兵以防外敌细作混入,当小乞丐背着干柴走到大门的时候,没有官兵上来对他做仔细检查,他们知道这个与其他乞丐不同的少年,每日早晨天还未亮都是第一个走出城,这个习惯持续几年,故此这些士兵也对他放心。
肩上的这担柴是给城中不远处的小酒店,悦来酒馆预备的,以此来换取今日的食物,也就是生存下去的口粮。
很快他就走到了门口,将干柴放在门外,自己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以免妨碍主人家的生意。
太阳高挂,飘零的雪花也小了许多,天气明显没有清晨是冷了,酒馆的门被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打开,他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打量了下那担子干柴,又看了看处在角落里的小乞丐。
随后走进屋里拿了一个馒头,没好气的向角落里扔了过去,馒头落在雪地上顿时砸了个洞,馒头冻的如冰块一般坚硬,可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每次要吃这冻馒头的时候,都要用体温去将之融化一些,才能够吃的下。
他小心翼翼的掏出雪里面的冻馒头,随后几个年龄略大的乞丐凑了上去,将他的手中的馒头抢过,不肖的喝道“没大没小,难道就不懂道上的规矩么?这个馒头你家大爷就勉强收下了,滚吧!”
小乞丐摇了摇头,面带苦笑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腹中空荡,内心酸痛!
“你们看他在笑?”一个乞丐踹了他一脚又扯着他的衣领,面对面的道“笑啊!在笑啊!”
“嗯?”这是为首的老乞丐发现他脖领上的一条线,走上前伸手想要掏出来,这时一向受欺负的小乞丐,一把将之推开,他越这般举动越勾起几个乞丐的兴趣,同时开始对他拳打脚踢,这时酒馆出来三个店小二看热闹。
“呸!原来是一块半玉,虽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家大爷就勉强收下了。”四个乞丐不断地扯着他的衣领,面带不肖与喜悦。
其实这块半玉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而他是个没有从前的人,自打有了记忆就这块半玉就挂在自己脖子上,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可能他已经把这半块玉石吊坠当作身体的一部分,故此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竟然下意识的想要守护挽留。
“啊!小鬼你敢咬我,哥几个给我往死里打。”
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他蹲在地上默默的忍受这痛苦,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渐渐的在剧痛中失去了知觉,嘴角也流出鲜血,看上去这人已经被打死,几个乞丐先是得意,而后有担忧起来,在天庸城将一个人打死可不是件小事,即使是一个活在最底层的人也会有官方去追查。
“哎哎哎!你们真把他打死啦?我告诉你们他可是每天都要给我们打两担干柴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明天我起来的时候没见到干柴,你们就准备偿命吧!”店小二威胁道。
“别!别呀小二哥,我们包你的干柴还不行吗?你不报官咱们怎么着都行!”年长的老乞丐哭笑不得,但人命关天也只好作罢。
老乞丐心中有气,踢了其他三个乞丐几脚,喝道“你们几个没用的废物真死脑筋的东西,还真下死手!”
三个乞丐喃喃道“这不是老大你的意思吗!?怎么——”
老乞丐气的不说话,用力咬了一口冻馒头,登时惨叫“嗷嗷,老子的牙啊,这破烂东西能吃么?”
话音未落将手中的馒头扔了出去,一个身躯略胖的店小二,饶有兴趣的笑道“不能吃?讨饭的我告诉你,这可是被你们打死小乞丐两担柴换来一天的口粮,当然你们也是一样,两担柴一个馒头,否则?呵呵呵!”
几个乞丐哭丧着脸,老乞丐看了看手中的半玉,怒气重重的向死去的小乞丐走去,又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叫道“你这个该死的,老子居然栽在你这个死人的手里。”
小乞丐被踢的脸面朝地,在几个人的关注下,貌似他动了一下,每个人以为自己眼花或是没注意看,但骗的了自己的眼睛,耳朵不会在次欺骗自己。
“还给我——还给我——”声音有些幽怨,倒在地上的身体大喊一声疯的一下站了起来,脸面尽是鲜血,大吼道“还给我!!!”
他冲了上去,四名乞丐如同见到恶鬼般,登时大惊失色,见着一脸是血的小乞丐向他们抓了过来,只好将半玉扔给他,随后便跑,惊叫道“诈尸啦————”
三个店小二也吓惊魂未定,躲在门后面,片刻探头出来,方才确定这还是个活人,只是脑袋仿佛受到了刺激,见他带血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半玉,捂在自己胸口上,身躯不住的在颤抖,眼眸睁大,口中依然喃喃道“这是我的,是我的——”
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拼了命的守护这块最普通的半玉,只是夺回半玉的瞬间,心里的空缺才得以弥补下来。
一个人依然蹲在那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也感觉不到饥饿与寒冷了,只是觉得身心甚是疲惫。
咚、咚、咚
铜锣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十几个身官兵向这边走了过来,店小二心中大惊,连忙将门锁上,装作店里未开业。
军官带着士兵见房门紧闭,便要绕行,官兵头领扫了一眼门外的一担柴,喝道“停!这里还是营业的,去将里面的人喊出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几个官兵过去敲门,但没有一点动静,头领厉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如果你们再不开门,休怪本官将你们全部带走,军法处置。”
听得此话里面走出来三个店小二,哭丧着脸道“军爷不是小的不想充军,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如果就这么走了,我那一家老小非饿死不可。”
头领喝道“你们两个呢?别告诉本官你们也找个这样的借口脱身。”
三人腿脚发抖,军官面容阴沉下来,道“生在天庸,长在天庸,眼见家园有难,尔等壮丁就不需要做点什么吗?给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