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牢房中,水之音无助的蜷缩在地上,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为了羽族活下去,为了星疏活下去,也是为了自己活下去。
可是,无数次的坚定信念,都在一次一次的疼痛中被打破,她不知道,像这样下去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迷蒙中,水之音听到牢门的一声闷响,水之音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是谁?还能有谁?星疏会再来一次吗?当然不会。那么,除了星疏,还有谁呢?还能有谁呢?水之音等着,等着男人乌鸦一样的声音响起,等着今天新一轮的摧残。
然而,等了许久,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水之音这才艰难的偏过头,睁开眼睛,这一动,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又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然而,水之音却紧紧的咬着下唇,没有出生,因为,不管这次来的人是谁,她都不想任何人嘲笑她的懦弱。
她只能看到人的衣摆,不管来的是谁,她想要看清楚,就必须要仰视,她的尊严不允许她这样做,身上的伤口更使她不能这样做。
可是,当看到面前那黑色的衣摆,水之音再也维持不住嘴角的笑容,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苦涩和委屈,最后都化作泪水一涌而出。
这件衣服,她认得,这是那****特意买给君殇夜的。
她所有的尊严和疼痛,都碎裂在看到那黑色衣摆的那一刻,她艰难的抬头,不顾及伤口是怎样的疼痛,她只隐约记得,自己有太久没有见过他了。
看到熟悉的俊颜,水之音的心里起了一丝希望,但她又不敢将这一丝的希望燃气,因为她可以想象的到,当希望被无情所碎裂,将会是什么样的痛苦。
看着水之音满是泪痕的脸,不知道君殇夜在想什么,因为他的脸,有恢复了见到水之音之前的冰山模样。
君殇夜终于蹲下身来,却是用那修长完美的手指狠狠的钳住了水之音的下巴,对上君殇夜那冰冷的视线,水之音突然感到了强烈而清晰的疼痛,不是来自下巴,而是心里。
“很好,还没死。”君殇夜的语气冷淡,那是水之音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淡,比初见时还要冷。
水之音突然觉得窒息一般的疼痛,明明没有报以希望,为什么还会如此绝望。
“是啊,还没死。”水之音的声音有着牵强的坚定,还有努力想要掩饰的苦涩,她明白,本就不该心存念想,可却没有那么容易陌路殊途。
“水之音,这里苦吗?”君殇夜语气冰凉无情,好像水之音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许,对于他来说,水之音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还不打算招吗?说出你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本尊或许会宽恕你。”
水之音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置可否的笑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鄙夷,还有难以掩饰的悲和伤,“你觉得,我需要你的宽恕吗?殇夜教主。”
殇夜教主,是君殇夜在江湖上的名号,这四个字,是水之音在告诉君殇夜,自己不属于青葵教亦不属于君殇夜。
也许是任性是赌气,可是相比君殇夜那古井无波的冰冷眼眸,水之音的心中却是深深的刺痛。
也许,这就是她所说的陌路殊途,可是,到底惩罚的是君殇夜还是自己,一句殇夜教主,是她亲自给自己带来的刺痛。
“水之音,你没资格和本尊猖狂。”依旧平静依旧冰冷,是的,没资格,没有任何人有一个和他君殇夜猖狂,可曾经的君殇夜,却能原谅水之音的猖狂不是吗。
“是啊,你是高高在上的殇夜教主,我又有什么资格和你猖狂。”水之音的嘴角带着嘲讽,只是不知道是在嘲笑君殇夜还是自己。“那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水之音的眼底是不再掩饰的悲伤,她不想用眼泪来骗取垂怜,更不想承认对君殇夜的那一份爱恋,可现在,她不想在掩饰下去了,因为太累了,她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从来都不是。
“你以为本尊舍不得。”君殇夜怒了,水之音又一次成功的激怒了她。
水之音嘴角上扬,平静的说,“君殇夜,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讨厌你吗?狂妄自负又霸道,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尊重。还记得你第一次吻我吗?至今回忆起来,都那么难忘啊,君殇夜,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恶心吗。后来,你送了我一整个琉璃院的彼岸花,我也曾走过那么一丝丝的感动,可是,后来,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是我,是我看错了人!你永远都不会像慕大哥那样给人关爱和温暖,你就是一个无情无心的恶魔!看着你穿着我送你的衣服,我都觉得恶心,因为你不配!”
君殇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捏着水之音下巴的手指加重了力道,水之音的下巴立刻出现了一片淤青。“水之音,你想起的话,本尊立刻就可以杀了你。”
“好啊,正好我累了,你最好别亲自动手,死在你手里,想想都觉得恶心。”
“依你。”
君殇夜松了手,但手指却像一边用力,水之音重重的摔在地上,痛,却没有出声。君殇夜直起身,高大的身影是那样的华贵,却冰冷的仿佛地狱修罗,显得残忍而嗜血。
君殇夜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水之音,进入青葵教盗走火纹佩,图谋不轨,七日后,斩。”声音混杂着内力扩散开去,虽不说响彻整个青葵教,但通过口口相传也足以让全教人知晓。
“如此,你可满意。”君殇夜眼带杀意的看着水之音,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待君殇夜走远后,水之音却突然像失去了灵魂一般放声哭了起来,声音绝望无助,凄凉悲壮,她不知道为何而哭,也不知道为谁而哭,就那样一直昏天黑地的哭着,世界都被抛之脑后,周身只剩下泪水和啜泣。
她的内心深处,也许一直都有在期盼,期盼着君殇夜的到来,虽然明知那是另一个绝望的开始,了依旧放不下这份执念,这一次,君殇夜真的来了,只抛给她深深的绝情便大步离去,她才真正的明白了,碎了整颗心的痛苦是什么样的。
君殇夜从牢房中出来,心中的怒火就一直没有消失,在他的胸腔里肆意的叫嚣,他甚至不记得,刚才在理智全无的情况下自己究竟做出了什么。
他就那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琉璃院,院子空了太久了,满园彼岸花尽凋零。
站在琉璃院门口,君殇夜的怒火突然之间全部都化为了莫名其妙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