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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应是故人来

吴苏仿佛没有看到说话的人,视线像穿过了青木身体望着石桥那边的回廊,隐忍着,急切着,期待着。廊道深深幽静异常,无丝毫脚步声。吴苏的美丽的脸上显出浓浓的痛苦与失望。被困万年,一朝脱困,她不怨不恨,更没想过要毁坏什么,破灭什么来泄愤。她只是想再看他一眼。被困了多少年,她就思念了多久,当面向他求得原谅是她在大阵折磨下苦撑了这么多年的唯一精神支柱,如今自己出来了,他却没来,看来还在怨着自己啊。

木道人缓步走入殿中,背负木剑,黄色葫芦在腰间一摇一晃。聂钧正贴在墙壁站着,看到师父进来赶紧小跑过去牵起师父的手,摇晃着撒娇。

其实是他猜测师父多年守着头顶那个破烂九层塔,多半跟这地宫里镇压的姐姐有关。没准就是师父的哪位高人朋友拜托他在这里看着。为啥不能是师父镇压的?因为在聂钧心里,他师父还是个混吃等死的无赖老头。如今这封印被自己给搞成现在这样他觉得自己还是赶紧卖个萌吧。至于师父会不会对姐姐不利?算了吧,不被那大尾巴抽死他觉得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低头瞪了徒弟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到小娃娃没缺胳膊少腿,这才暗暗放心。回头再看祭坛上的吴苏,木道人满眼的复杂。

吴苏白色长裙曳地,慢慢的从祭坛上走下来,好似此时才注意到青木,但张口却问的是另一个人信息:“石头呢?他没来吗?”

“师兄游历天下,我也很多很多年没见到他了。”木道人神色复杂的答道。

吴苏听完低着头,久久不语,而木道人一时间也不知怎么接话,只得木讷的站在那,塔外俾睨天下的气势是一点也无。

仰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聂钧心里好奇的想着原来是认识的啊,可是认识为啥还要囚禁姐姐呢?

“今日天道借聂钧这个小娃娃之手放了你出来,想来老天爷觉得你这万年的惩罚也足够消了当年的罪。今天的事事发突然,师兄又在天下间游历,自然没来及赶回来看你。”

“她数算推演,阵法卦数天上下地无双,就是他当年对我说我会受万年之苦,又怎么可能推算不出我何日脱困。”吴苏申请哀婉。

“他当年将你镇封于此,每日受火烤,冰寒,木刺,风袭之苦,若念着你的情意又怎会下手如此之重。”烛龙悲愤的声音通道中传来,紫色火一闪中年文士打扮的烛龙站在殿中,只不过站的离木道人远了一些。

“原来是烛龙大哥。”吴苏对烛龙行了个礼开口道:“当年的事是我有错在先,对他不起。及至后来我铸下大错,他将我镇压于此我也是心甘情愿赎罪的,若不是这些年对他越发思念,想见他一面,吴苏早已自封地底赎罪。”

烛龙脸色紫红,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相思惨笑着问道:“为了他你就这样无怨无悔吗?”

吴苏却只是低头不语。

看着吴苏的样子烛龙的脸上血色褪尽,苍白无比。

木道人赶紧出面圆场:“当年的事情除了当事之人谁也说不清楚,如今吴苏你既然刑罚已满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外面的世界处处祥和不燃战火,让烛龙带你四处走走看看”

烛龙一听赶紧希冀着像吴苏望来,吴苏却有些犹豫,但毕竟太久没有接触到外界,她也好奇如今的洪荒变成什么样子了,就点了点头。烛龙大喜,放佛刚刚心丧若死的是别人。

“姐姐不要走啊,以后就在我们这里住吧,我带你去抓云雀,吃果子,山里的果子可好吃了。”三人这时才想起来还有个小娃在这里,吴苏想到刚刚竟然当着个孩子面前说出那些话,再加上之前让这小娃娃帮助自己破阵,本来抱着万一的希望最后竟然真被他给救了出来,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愧。于是伸手牵起聂钧小手。

烛龙眼见吴苏看着这孩子目光柔和,嘴角带笑心想要糟糕,怕吴苏真留下来。赶紧对木道人使眼色。说来烛龙一方大神,法力冲天在外也是神威不凡,想今夜早时携一海之水青衫踏浪,何等样风采,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对着别人挤眉弄眼,情之一物,可叹奈何啊。

看着烛龙没出息的样子木道人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别过头去。忽然想起来自己宝贝徒弟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还认识了吴苏,不由探寻着望向吴苏。

感觉到木道人木道人目光中的疑问,吴苏缓缓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吴苏困于地底,千年前实在熬不过心中思念,就想着如何离开地宫,后来真被她想到了办法。道家吐纳讲究大小周天,体内体外两种循环,她自小跟随那人自然也知道这种修炼之法。于是她每日忍着苦楚,运功将体内气息逼出再借着大阵消去妖性,然后将之散于山外,由于带着自己一丝意志,吴苏可于山中遥遥控制收回。在体内于体外艰难的建立了一个循环。

年深日久竟然在山顶形成一美丽云海。如是千年吴苏终于可以山上云雾借满月之力凝成化身,于是每到月圆之夜便现身云海,想着如果不能逃出去找他,那就在这里独舞,这山上有他师弟在,他这师兄怎会不来。总有一天能让他看到自己一眼。

今夜又逢月圆之夜,没想到有个小孩来到石梁处,且天目早开竟然看得到她。年长日久的思念终于占了上风,于是就对这孩子偷偷施了魅惑之法,想让他帮助自己。谁知那孩子身携清净驱邪的宝贝,片刻就醒了过来。不害怕不说还主动跟她说话,本以为希望破灭此时又迎来希望,终于放下所有对他人顾虑将希望放在他身上。当年自己随那人身边多年,对他的手段自然了解,自己一身本事一半来自于他。当年他将她镇压于此,用的虽是道门的不传之秘,但谁知好多事她已从他身上知。吴苏见聂钧身带异宝猜他定是道门中人,就教了聂钧布斗踏罡的步法,教了他引动四象的手诀,又嘱咐他如何开启内宫之门,再恳求她助自己脱困。

本以为这孩子要想达到要求定要等些年月,但有盼头总比没希望好,谁知聂钧下山就进了塔门。步罡引动的是星辰外力,若不纯熟极容易反噬己身,没想到这聂钧竟然如此聪慧通透,步罡踏斗,掐诀念咒一丝不错,且得此种精髓,天姿实在高的吓人至极,竟然于今晚就闯了进来。

听得吴苏用魅惑之法对付聂钧的时候木道人隐隐有些怒意思,但是一想到这女子为一件事情隐忍几千年,而了这么多事也都是为了自己那不知跑到哪里的师兄,火气就已消了一半,待听得聂钧那小子竟然已经可以引动底层塔的四象之灵,老怀大慰之下剩下那一半也没了。

倒是烛龙听出了别的意思。锁龙大阵越是挣扎越是反击剧烈。不动真元每日里已如此之多的苦楚,为了出来,每日里强运真元不知道要多受多少苦痛,不由下头怜意大起。刚要出言安慰几句,却看到木道人已经看了过来,目光不善。

“你是怎么知道吴苏今晚脱困的?连我都不记得你又是哪里得来的消息?”木道人还记着刚刚烛龙拿水淹他衡山的仇。

“听说的。”烛龙随口应付着

“你逗我。”木道人双眉已经立了起来。

见木道人要动怒烛龙赶紧解释“我真是听说的,妖族暗地里流传一句话,说当千年月亮最明之时,黑海涛涛,万妖齐动,帝后会携无上神威从域外归来。我觉得靠谱就在今天跟了过来,还顺道把沉沙海搬了过来,我觉得我也得威风威风。”

这回木道人是真的快翻白眼了,妖族大帝万年前就死了归来个屁,还域外亏他也信,关键他信了之后还真给他赶上巧合了。果然一遇到感情的事这老家伙就会变白痴。

木道人向祭坛方向一抓,几根石柱同时碎四色光团飞出落入他的袖中,而那些镇魔钉则被他收到手里转身遮住另外两人的目光仔细的观看。只见每根镇魔钉上都胡乱的留下几个小手印抓握的印记,木道人赶紧把镇魔钉子扔进袖子里。

“走吧先上去,这里就先封起来吧。”木道人说罢大袖一摆当先向山外行去。身后跟着牵着聂钧的吴苏,和还没说过话就想用眼神杀死聂钧的烛龙。

廊道里的火把在四人走过之后就立刻熄灭,渐渐后方的宫殿,石门,回廊雕刻都被黑暗吞没,当四人站在塔中时三清神像渐渐向前方移来,塔底的宫殿连最后一丝痕迹也消失,仿佛一切从不复存在。

烛龙站在塔内青石地面上感觉浑身不自在,后背发凉汗毛倒树,冲进来时心系吴苏没有注意,出来时才感觉这塔有古怪。赶紧催着往外走,却看到吴苏正盯着祖师神像泪流满面。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德天尊的手掌上托着一个紫色花环,花瓣晶莹,编织手法极为独特,倒像个皇冠。烛龙此时才闻到阵阵香气飘散开来。不知吴苏是怎么了,烛龙看向木道人。

木道人叹了口气道:“这是天晶紫罗兰,天上地下只有我无忧谷后山能生长出来。也是吴苏小时候最喜欢的花,看来师兄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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