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略显苍老和疲惫，如同一头一天之内狂奔了数千里，却只喝了一点水的老马的嘶鸣声。
林染闻言一愣，犹豫了半响，才用灵识试探道：“你是。。附着在那株生筋复骨花上的？”
“前两天还是，但现在不是了，现在的我，正附着在一个毫无前途的废柴身上。”那苍老身影十分嫌弃的道。
林染这才确定了对方的方位，但一眼看去，那个位置仍旧是一片虚无。
“不用白费力气，我可没有对废柴显露真容的义务。”对方仍旧是一副高屋建瓴的样子。
林染只是会心一笑，道：“谁给你的资本啊，打成灵魂体了还这么嚣张？”
“你！”
那苍老身影气急败坏的想要说些什么，却无言以对，只得语塞。
看对方一脸失望的样子，林染忍不住解释道：“我的腿伤刚好，三年没修炼，实力没有恢复才会这样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也别嫌弃我废柴，你真应该穿越回十几天前去看看那时候的我，那才叫真正的废柴。而且不管我潜力如何，你现在已经存在于我的识海里了，想要借助我的力量重塑肉身，不是还得需要我的帮助么。”
最后林染还不忘调侃一句：“所以现在的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帮我，要么就作为一个灵魂体的状态再等个几百年，说不定几百年以后我就脉力枯竭、寿终正寝了呢。”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那道苍老身影突然不出声了，林染足足等了两分钟，看他没出声，刚想要再次入定修炼，却再一次被对方叫住。
这一次，对方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许多，低沉之中带着些许希冀。
“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字，你都要好好听清楚，因为这会关系到你的性命。”
林染闻言眉头一抖，集中精力倾听着。
“我要你，跟我学研磨。”
林染闻言立刻摇头，道：“研磨师这种旁门左道太耗费精力了，学了只会耽误修炼，我本来就落了别人三年的修炼时间，再花费时间去学研磨，猴年马月才能把我爹的腿治好？”
“我会尽量用我的阅历在各个方面帮你，并且必要时刻可以帮你净化血脉。而你需要做的，只是每天花出一个时辰来学习研磨，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而且我能保证，研磨术的学习，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林染听到对方这句话，突然有了一种极为恐怖的猜想。
当年真龙的二子睚眦，就是凭借高超的研磨术而名扬天下的，现在对方又提到了“净化血脉”，这么说起来的话，林家老祖的本命血脉。。的确也是睚眦。。只是传到林染这一辈，血脉变得十分稀薄罢了。
“老家伙，你该不会。。是睚眦吧？”
那苍老身影闻言欣慰一笑，可能是觉得眼前的少年虽然废物，但是还不算傻。
只听他不紧不慢，缓缓的道：
“准确来说，我并不是睚眦，我只是他的九道分魂之一，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说你有生命危险的原因。我们九道分魂各有自己的性格，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想重塑肉身，回到神界，但想要达成这一步，必须要先集齐所有的分魂。。”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同时对抗八个有你这样的高手暗中相助的人？”
“不止，因为我被发现的比较晚，那些其他分魂的继承者，可能已经几十上百岁了，你需要对付的，是一群大你几倍乃至十几倍的老妖怪。。”
“那还玩个屁啊。。不过。。他们八个都有分魂的帮助，应该也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了吧，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哪个绝世高手是同时兼顾修脉与研磨的？”
“因为睚眦真正的研磨术传承在我这里，我之前说过了，九道分魂分别代表的是睚眦擅长的九种能力，睚眦的炼器、炼丹等在神界虽然不算顶尖，但拿到凡界，也算是独霸一方的存在了，所以你的任务十分艰巨，在自身实力不足以保护自己之前，我不允许你向任何人透露你是睚眦继承人的消息，甚至连研磨术，也要尽可能的有所保留。”
“说的好像我不保留就能打得过人家一样，那可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你让我拿什么跟他们比？”林染似乎已经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要么你杀了他们，要么他们杀了你，现在放弃的话，你就已经死了，你父亲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要自暴自弃，也得报答他之后再说，还有林渊，你对他的。。”
林染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住口，而后则是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才抬起头来，十分郑重的问道：“如果我相信你，你能给我什么保证？”
对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你死了，我所在的这个分魂也会有所损伤，我们九大分魂虽同属一身，但都是有自己独立的人格的，如果你能将其他八道分魂夺到手，那么重塑肉身后，占主导地位的自然是我，所以我这方面你不需要担心，为了我自身的利益，我必定会不竭余力的帮助你。”
林染叹了口气，十分纠结的答应了对方关于学习研磨的事情，看来这睚眦对于成果被麒麟抢去的执念还是很深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的继承人学习研磨，把他的研墨术重新发扬光大。
。。
睚眦给林染布置的第一个任务，是出门买材料。
林染不假思索的走出大门，没走两步却又走了回来，想想也是，这几年来为了给他治腿，家里不知道花掉了多少积蓄，七大姑八大姨能借债的都借了，要不是有着林渊每个月给的高额赔偿金作支撑，林染他们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哪还有闲钱去买什么研磨材料？
“你怎么往回走啊？”
“没钱！”
“没钱自己想办法，我的灵魂在跨越结界的时候受了不小的损伤，需要大量的休息才能恢复，一些琐碎小事就不要来找我了。”
“靠！”
林染无奈的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被这老家伙骗了，正当他呆坐在林家道场上，冥思苦想着如何解决经济问题时，场地上突然响起了一道惊呼声。
“诺儿，不要！”
林染向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几道衣着华丽的身影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他们的服饰，分明是司徒家族的人！
司徒家族乃是统领周围好几座郡城的庞大势力，林、孙、赵、王等几大家族都要依附于司徒家之下，每年要上交巨额的税费才能保证家族的一方兴盛。
可按理说，这司徒家族的人就是再有闲心，也不会没事闲的跑到七阳郡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闲逛才对，按照林染的猜测，他们会派人来到附属家族，八成是自己族内发生了什么变故，需要他们附属家族的帮助。
但还没待他想的更深入，一道幼小的身影却瞬间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人他认识，是他三叔的小儿子，叫林诺，看来刚才那道惊呼，就是林诺的母亲，也就是林染的三姨发出的。
眼下这状况的确紧急，这种大人物莅临，小孩子冲上去捣乱，是很容易影响司徒家族对整个林家的印象。
林染见状不妙便要上前阻拦，但奈何他发现的较晚，等他冲上去，那林诺已经爬到了一位司徒家族的少年腿上，一边往上爬，一边咯咯的笑道：“嘻嘻，来抓我呀，你抓不到我！”
但后方追逐他的少女，却早已被长辈们拦下。
那位司徒家的少年眉头一皱，一脚将其甩开，伸腿便要踩过去，好在林染及时冲了过去，双手撑地，为林诺留下一个空间，用背部阻挡了这一脚，可奈何对方的攻势太过猛烈，瞬间便将林染踩趴了下去，重重的压在了林诺的身上。
“哪来的无知孩童，扰我兴致，六子，去，收拾了。”那司徒家子弟拍了拍一旁的侍卫，指了指地上的林染和林诺。
那名为六子的侍卫刚要拔刀，却听见一道爽朗的声音传出。
“且慢！童心质朴，无知者本应无错，烈少您若是与一个小孩子计较，岂不是落得了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声，幼童不知礼数，是我们这些做兄长的管教无方，不如这样，这两位孩童的过错，便由我们这些年轻人来承担，这样一来，您便能名正言顺的结了这件事了，不知烈少您，意下如何？”那道声音的主人，林染认识，是林渊的一个小弟，具体名字他不记得了，但至少也是流脉七八层的存在。
那司徒烈闻言失笑，冷哼一声，道：“有点儿意思，你们林家倒是与其他几家不同，年轻一辈中，还有几个是有勇有谋，能让我司徒烈看的上眼的，这样吧，你们随便推选出一个人，谁能在我手下撑过三招，这件事情，我便饶了。”
此言一出，下方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司徒烈的这番话，说和没说，其实没什么两样。
对方这一身实力，早已达到了三聚脉师的境界，而放眼林家年轻一辈，二十岁以下突破聚脉期的，少之又少，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有人能从他的手下撑过三招？
那林家长老已经开始讨论要不要派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人过去撑场了，虽然这样下来难免会落人口舌，有损林家的颜面，但总比失掉两位林家弟子要强上许多。
但就在这时，旁边一直沉默不言的林渊却开口了。
“林渊不才，斗胆讨教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