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对于那年被迫“相亲”的夏晓晴来说,频繁的出现在北校区的各个球场,被球砸到脑袋,是早晚的事。
那一天来的特别突然,记得那颗从天而降的足球格外凶猛,分分钟将她撂倒,直接从看台上顺着台阶一路摔了下去。
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脑震荡加小腿骨折,无亲无故的夏晓晴同学在宿舍里足足养了快三个月。
罪魁祸首,也就是那颗足球的主人林旭,为此赔付了一千八百多块钱的医药费,包办了夏晓晴同学的一日三餐,甚至于后来,将近十年的青葱岁月,都交代在了夏晓晴手里……
这个梦概括起来不过三言两语,可夏晓晴回忆起来却很是冗长,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甚至每一个微小的情绪波动都在脑海中逐一放映,梦醒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如意早就睡醒,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玩儿手指头,见夏晓晴醒了,忙不迭的围了上来。
夏晓晴的魂儿还困在梦里没有出来,看了看屋里古色古香的陈设,在瞧着床边满脸委屈的如意公主,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哪一个才是梦境。
不过很快,如意的声音就将她彻底从梦境里拉了回来。
“姐,你怎么才睡醒,我都饿了半天了。”
瞧如意还是昨夜那副打扮,披散着头发,赤着脚,连寝衣都没有换下,连忙拉她过来在床边坐下,皱眉道:
“你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孩子气,快去梳洗一下,我叫人去给你预备点吃的。”
“韩越不在,没人给我梳头。”如意原就满腹委屈,给夏晓晴这样一说更有些难受,瘪了瘪嘴,又要落下泪来。
都说男人最怕女人流泪,其实女人也怕女人流泪,至少她夏晓晴就挺怕这个的。
“伺候你的那几个嬷嬷呢?是不是还在东苑?你这一夜未归,她们竟也不知道出来找找。”
“韩越说她们居心叵测,前儿就给了银子,打发走了。”
夏晓晴原是想把话头引到别出去,可不想如意三句话不离韩越二字,一时间很是让她头疼。
叹了一声,她其实不太会安慰别人,索性闭上嘴,寻了家什来亲自伺候如意梳洗。
洗漱这样的事情还好说,从古至今都是差不多的步骤,可这古人的发式大多繁复,如意又是公主之尊,绾起发来,更多讲究,一时间拿着木梳愣在那里,很有些手足无措。
如意感受到她的为难,接过梳子,动作生硬的给自己绾了个垂云髻,近看虽然微有些散乱,但是远看起来,也算似模似样的,总算勉强能见人。
早些时候,竹桃伺候早膳时夏晓晴就吩咐了她取了一套如意的衣饰鞋袜来。
竹桃取来的是一套忍冬莲花纹的素色襦裙,这玩意穿戴起来比她平常穿的男人衣服繁琐许多,比划了大半天,最后剩下一件半腰裙不知道怎么系带子,索性丢到一边不穿了。
收拾妥当,夏晓晴拉起如意便要往东苑去,可是如意却耍起赖,坐着不动地方。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在叫饿,再磨蹭下去,饿坏了你不要紧,饿坏了你肚里那个,可怎么办。”
如意心里有些别扭着,想到东苑里,韩越可能已经离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刺得人生疼,可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强忍下泪意,跟着夏晓晴回了东苑。
东苑里,刻意为如意栽种的那些花卉开的正艳,正午十分骄阳似火,走在一片花海中让人生出些炫目的错觉。
想到昨日两人还在这里赏过花,说过话,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发生这许多变化,如意越想越觉得酸涩,一路上默默的走着,一言不发。
夏晓晴瞧她那副失落的样子也跟着难受,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两个人的情局,外人如何作解……
进了屋里,果然没有见到韩越,连带着他平日里换洗的衣服也都带走了,任外头的太阳再打,也照不进这空屋里,让人徒生出许多悲凉。
如意出乎意料的平静,不哭不闹,乖顺的吃完了下人送来的莲蓉水晶糕,喝了小半碗酸梅汤,卧在榻上养起精神来。
夏晓晴突然觉得这丫头要比外表看起来懂事的多,平日里放肆些,无非是仗着韩越的娇宠,如今离了韩越,竟是一夜间长大了许多。
安顿好如意,已经到了未时末,眼瞧着再过一个时辰宫门就要关闭,算算时间,走的快些,应该还能进宫去看上太子一眼,忙叫福伯备了马,出府直奔东华门。
可到了东华门,还未下马,就被守卫的一个小头领给拦下了。
“何大人,太子殿下的吩咐,让末将转告您一声,说是这几日殿下病着,须得静养,您这几日都不必到东宫报到了。”
“几日?殿下可有明说本官是几日不能入宫?”
“这个殿下没有说,末将也不敢妄加揣测,不过殿下说了,等殿下身子好些,自会派人去府上知会何大人,这几日,只请您在府上等候即可,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这话说的轻巧,可也知道太子这样做,定然是为了她好,于是也不多做纠缠,谢过传话的头领,拨转马头,打道回府。
时间并没有想象中难熬,头上几日如意一直不大说话,担心如意闷出毛病来,每日变着法子的说些笑话来逗她开心,后几天如意情绪好些,便开始挑剔起吃食来,夏晓晴又只好当起厨娘,变着花样研究些小菜出来哄她高兴。
到了第十天头上,宫里还是没人过来传话,时间一久,夏晓晴难免有些沉不住气。
这日便早早起了,侯在正厅里,见何将军下了早朝,便匆忙迎了过去。
施礼拜过,也没有多说废话,直奔主题:
“父亲,这几日朝上,可曾见到太子殿下?”
“听闻殿下近日身体不适,已有半月的时间,未上早朝了。”夏晓晴最近十多天都窝在家里,何将军虽不过问,却也多少得了风声,知道了缘由。
“父亲这几日上朝,回来的远比平时晚些,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既然打听不到太子的动向,从旁处寻些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哪知何将军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夏晓晴不要多问,而后便借口困倦,进了内院。
夏晓晴无法,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
又过了七八天的功夫,还是没有等到太子传话,却有个意想不到的人登门送了拜帖。
常威——官拜兵部侍郎,当朝太师常德信最引以为傲的一个儿子。
这常威乃是四皇子明奕的心腹,而将军府上下,都与太子走的更为亲近些,也不知这常威这个时候送来帖子,葫芦里卖的是一味什么样的药。
若是平时,这样的拜帖,能推的她都一律推了,可是眼下,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宫里的情况,既然何将军不肯透露,那么这位送上门来的,便刚好可以为她解疑。
瞒着将军府上下,偷偷派竹桃去送了回帖,约定三日后,在京中一处名叫杯莫停的酒肆相见。
为了安全起见,她可以挑了出人多热闹的地方,默念了几句佛号,但愿她这次,不要又做出什么蠢事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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