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叶子辉的任务很简单,只要定时汇报停靠在码头的船只舷号即可。中午时分,他已经按照约定返回租住屋并通过无线电台汇报了一次,上级只是回应“接收完毕”,这就意味着要继续监控。
傍晚前夕,他再次来到码头,熟记船只舷号并等到太阳西下才转身离开,准备返回租住屋进行汇报。可是,走到一半却发现似乎有人在跟踪,便若无其事地折向而行。可是,很快有3个陌生人围上来并抵近,每人手上都有一把手枪,其中一人用日语低声说:“跟我们走,不会伤害你。”
叶子辉险些就做出下意识反应,但猛然意识到自己身着日本和服,而对方虽然在讲日语却身份不明,如果是日方人员,除非发现自己是昨晚刺杀行动的嫌疑人,其他的还好应对;如果是中方人员,自己若对日语产生反应,那麻烦就大了。可是,不做出反应仍然会有麻烦。所以,他没敢说话,只是一脸疑惑和无辜的表情,同时耸肩摊开双手,似乎再问:什么事?或者,为什么?
对方没有再说话,显然是不想在街上逗留太久,其中一人做出“跟我走”的手势后转身离开,另两人殿后,夹在中间的叶子辉知道反抗也没用,无奈地迈步随行,同时暗暗观察四周,准备寻机逃脱。
叶子辉虽然对上海不熟悉,但大致能够判断出是走向汇山码头,并且一直在小巷子里穿行,沿途还不时有人用眼神或手势与押解人交换信息,似乎是在告知:此路安全。
见此情况,叶子辉完全放弃了“寻机逃脱”的想法,直到被带入一座大仓库,便断定这些人是中方武装人员。紧接着,被推入仓库角落由一堆货物围起的空间。
借着昏暗的光线,叶子辉看到有七八个身穿不同服饰的人面壁而坐或跪,有一人持枪看守。他被安排在一个角落面壁而坐,然后押解人离开,整个过程都在悄然中进行,没有任何对话或问话。
叶子辉心中的恐惧一阵阵袭来,因为如果对方是日方人员,只要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参与了昨晚的刺杀行动,即便是查出房间中的武器和无线电台,他也会以满洲国保安局特工的身份予以应对。特别是在抵达上海后,他不仅通过电台向自己的直属上级远东情报局新京特别市(长春)情报组做了汇报,同时还向另一个直属上级满洲国保安局发出同样的信息:按照计划安全抵沪。对于后者而言,则会认为他是受到日方派遣,在不敢向日方求证的情况下,居然指示叶子辉注意监控中日双方的动态,并将满洲国上海情报站的联络方式发送给他,包括在必要的时候寻求金壁辉的帮助,也就是被称为“谍报之花”的川岛芳子。所以,蒙混过关的几率很大。
可是,他此时面对的是中方人员,而且显然是代表国民党一方。虽然国共已经形成第二次合作,如果亮明自己是****人员,性命肯定能够保住,但上海毕竟是世界谍报中心之一,双重、三重乃至四重间谍不在少数,只要全力进行追查,自己的苏联远东情报局背景肯定会暴露。当然,性命依然能够保住,但上海情报组的工作势必会受到影响乃至限制。况且,从情报工作纪律而言,除非有上级指示,否则致死也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就极有可能被认为是日方谍报人员,否则也不会被挟持到这里。
那么,结果只能有一个:秘密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