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府里的下人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在准备庆祝除夕佳节,冰瑶空洞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光彩,她起了起身,打开了闺门,对着门外面的侍女使唤道:“来人,本宫要沐浴!”
“是!公主殿下。”宫女左手放在右手腰间,微微欠身的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冰瑶的视线中。
“公主殿下……她们竟然叫我公主殿下。”冰瑶嘲弄道,转身关住了房门,双手捂住自己那早已哭花的面容,泪珠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隐隐还有“啪啪”的声音在房内回响。
“叩叩!”
一会儿,一个侍女便敲向了冰瑶的闺门,隔着窗帘,对着镜子前的冰瑶说道:“花浴已准备好,请公主殿下更衣!”
“知道了,下去吧!把门关上!”
房间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点上了,冰瑶褪去身上的衣裹,走进了刚刚已准备好的浴盆。白皙的肌肤光洁动人,在温水的浸泡下白里透红,犹如稀世的羊脂玉一般,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精致的瓜子脸庞虽然尚有一丝稚嫩,身体虽然尚未发育成熟,少了一丝妩媚动人,但显得更加青春靓丽,惹人疼爱。
洒满鲜花的浴盆里的冰瑶仿佛水中的仙子一般,任意挥洒着花瓣雨露,双手慢慢抚摸自己的每寸肌肤,似乎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仿佛盛开的牡丹一般,令百花失色。
可惜,那个人看不到。
人性就是这般,有时候你想证明给全世界的人看,却没有一个看的。当全世界想看你的时候,你却只想给一个人看。
沐浴之后,冰瑶换上了自己最鲜艳的衣裙,静静的在镜子前打扮,偶尔会回头问:“我漂亮吗?”虽然无人答复她,但她依然笑的很开心,化完妆冰瑶站了起来,欢快的在房间里跑了几圈,身姿轻盈优雅,似在翩翩起舞,“吱吱”的笑声在房间里传开,花枝招展。因为,她开心。
“公主殿下,夫人请你过去用膳,随后一同放烟花,祈祷太平盛世。”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乱了冰瑶的舞步。
“下去,告诉他们本宫没空!”
“可是......”
“下去!”
“是!”
冰瑶喝退了侍女,面色阴晴不定,似乎是因为侍女打断自己的舞步,而自己无法再起舞愤怒,亦或者是她把自己从美梦中吵醒。
冰瑶呆呆的在那站了一会,又走去梳妆台,从一个锦盒里慢慢的拿起一支金黄色的簪子,簪子上面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簪子的末梢还镶了一颗圆润的夜明珠,慢慢的呆在了自己的头上,对着镜子照了照。
“韵姨,这支簪子是你昨天送给我的,我现在已经戴在头上。从今天起,我就是阿陵的妻子,雪家的媳妇儿,不是什么公主。儿媳一定会把阿陵找回来,求你和伯伯在天之灵保佑他平安无事。”
说完,冰瑶跪在了地上对着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
除夕节,清晨。
京陵城内,冰雷的士兵四处张贴着黄色檄文,把还未喜庆中清醒过来的人们硬生生的拉回了现实的噩梦中。
无数的老百姓站在檄文告示的下面,议论纷纷,整个帝都都是一片喧闹的的场景,这檄文带来的震撼深深地冲击着他们的思维,让他们有点转不过弯来,空前的恐慌在京陵城内蔓延。
一位大概六七十岁的老人向着檄文走来,老人年纪虽然老迈,但精神抖擞,身上一股鸿儒身上特有的书卷之气。
围看檄文的人群给老先生让出了一条道来,显然,他在京陵城中也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老人正是当朝的太傅、雪陵的帝师徐鸿老先生,老先生走了进去对着檄文念道:“雪氏无德,天下民不聊生,自雪氏建国开朝,历代天灾战祸,此上天不佑,雪氏今日即死,咎由自取,然其罪无可恕。寡人清昏君,锄奸贼,拨乱转正,王道也!数十年为国四处征伐,保国之薪火,安万家饱暖,人道也!今国之巨贼已除,盛世即来,寡人承天命,继大统,以武立国,以德才服于天下,创万世不拔之基,特以此告之!”
老先生念完,面色涨红,颤抖的指着上面的檄文:“窃人财物尚谓之贼,况窃天下加于己乎?巨贼!国之巨贼!国有此贼,万劫不复矣!”
说完老先生大笑,掉下一行眼泪:“吾皇,罪臣来陪你了!”
老人一头撞在了张贴檄文的告示上,周围的人想要拦住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人呼喊制止,怎料老人死意已决。顿时,血溅四方,气绝而亡,鲜血染红了檄文。
“老师!”
几个人群中的青年赶忙上去扶住老人的尸体,跪在了老人的尸体旁,在地上哭哭啼啼了起来,周围的人群受到感染,有的也跟着哭了起来,更加的嘈杂了起来,一阵骚乱,哭泣声、感叹声以及悲呼声不绝不耳。
“谁敢闹事,就给我统统抓起来。”
一个百户长带着一队士兵赶了过来,对着人群问道,可是无人答问,以为有人聚众闹事,便要抓人送官,人群一哄而散,只剩下老先生的几个弟子跪在尸体旁大哭,对周围的事情不闻不问。
百夫长见人群散去,只剩几个穷酸的读书人在跪着一个老人家的尸体,在地上哭哭啼啼。士兵们并不是京陵城内的人,而是冰雷从各地调出来的军队,并不认识躺在地上的老人就是京陵城内大大有名的徐鸿,否则又有一场好戏看了。百夫长见几个读书人哭声惨烈也不好发作,带着一队士兵继续向前巡逻去了。
话说老先生今日几个学生来府上请安,便要带学生出来拜访自己的老友,刚刚从家里出来,不知昨日皇宫之事,见到檄文榜下热闹非凡就按耐不住看了个究竟,谁知道老人家性格刚烈,反而害了自己的性命。
噩梦并没有随徐鸿老先生撞死在檄文榜上的事情而结束,反而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京陵城内已经丝毫没有除夕节的欢乐喜庆了,反而整个京陵城内人心惶惶。各家各户闭户不出,连挂在门口的楹联和灯笼都摘了去,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是偶尔一群军队经过,鹤唳风声,端的是一副草木皆兵的景象。
皇宫内……
昨日乾清宫内被雪寒最后拼命一击的冰雷正躺坐在床头,右手被雪寒砍了下来,被包扎的严严实实,脸色苍白还有一丝潮红,显然昨天的伤势并没有恢复过来。
一位太医正在给他把脉,其他的太医正围在一起讨论救治的法子,但从他们的面色上看来,情况并不理想。
“寡人的右手到底能不能接上去?”
听见冰雷发问,所有的太医一起跪在了地上。
“臣等无能,请皇上恕罪。”
“既然知道有罪,还有脸求寡人恕罪,”
冰雷虽然受了重伤躺在床上,但毕竟是化境强者,加上刻意释放自己的气机,在这么强大的压力下底下一群太医巍巍颤颤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有的甚至已经头破血流。
“把这群庸医都拖下去全斩了!”
“皇上饶命!”
“饶命啊……”
一群没用的东西!
看到床前太医们的哭喊,冰雷杀意不减反增,看的寝宫里的侍女们战战兢兢。
门口的侍卫走了进来,两人一组的将太医们拖了出去,而被拖到的太医更加大声哭求起躺在龙床上的冰雷起来,但并没有丝毫作用。
被拖出殿外的太医,有的面如死灰,似乎放弃了一样,任由侍卫像拖地一样的拖走,有的大声呼喊,声音大如洪钟,在皇宫里回荡,让整个皇宫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暴君!
这是皇宫内所有人的想法,一登基就杀得血流成河,以后还怎么了的,恐怕以后的雪国都将像集市里的屠宰场一样,被这个暴君杀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