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刚出门,就被四五个大汉架走了。他们是醉红楼的护楼打手,徐福打了招呼,让他们在此埋伏,等候老乞丐大驾。
“老头儿,还我钱,连本带利的拿来。”徐福伸手,淡淡开口,道:“还有我这几个兄弟的酒钱,不多,就五金吧!”
“什么还你钱,我又不欠你钱。你可说过,若你富贵了,会给我好处的,看你现在的样子,混的不错嘛,应该是你给我钱才对呀!”老乞丐看到是徐福,并没有因为偷过他的钱而慌张,更是从容应对,反咬一口。
“当日,你敢说不是你偷了我钱?我不和你废话,给钱给钱!”经验告诉徐福,和这老乞丐说得越多,越容易着他的道。
“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偷你的钱。我是谁?堂堂乞丐中的凤凰,怎么会干偷骗之事。况且,当时你不是没钱么?”老乞丐面不红,心不跳,显然是研究过《厚黑学》的。
《厚黑学》第二卷,厚黑三步曲。上天生人,给人一张脸,厚在其中;给人一颗心,黑在其里。
所谓三步曲,讲究层层递进,步步升高,才能登堂入室。
第一步即为“厚比城墙,黑如煤炭”。人之初,脸薄如纸,由分及寸,由尺到丈,最后就厚比城墙了;心也是如此,起初是白色,之后灰色,再后紫色,更上一层楼就黑如煤炭。
第二步是“厚而硬,黑而亮”。脸厚且硬,方能箭射不穿,铁打不动。心之漆黑,招牌透亮,才可做到身处危难之中,而不惧不乱,应对自如。
至于第三步,非厚黑大成不可至。“厚而无形,黑而无色”,若能至此,便是大贤,可处百万雄狮中来去无阻,可杀人于无声无息。
老乞丐不简单,风轻云淡之间,表现出来的厚黑功力,已经到了第二层。徐福自知不是对手,也不和他废话了,直接就下命令:“搜!这老头儿身上最少有五金,我只要两金,剩下的给兄弟们喝酒。”
徐福这话,颇有吸引力,大汉们非常乐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个个争先恐后,甚为卖力。
“别,别,君子动口不动手。公子让他们停手,我给你一件宝贝,再给你说一个秘密。那我就给你三件宝贝了,总可以低过你那一金了吧!”老乞丐挣扎着,切声大吼。
“没偷我钱,你怎么知道我丢的是一金呢?”徐福吩咐大汉们停手。他亲自上阵,一把抓住老乞丐,大骂:“狗屁文章,那是宝贝?我看你就和那文章一样,是个狗屁。”
徐福松开手后,老乞丐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嘴残了呢?但他对于徐福的无礼,也不生气,神神秘秘道:“我要告诉公子秘密,正是关于狗屁文的,保管你在琅琊文会上扬眉吐气。”
依照老乞丐的示意,徐福让大汉们后退了一步,但仍然将老乞丐围了个圈,防止他脚底抹油。
老乞丐窃窃道:“你把狗屁文倒过来背,记住,要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在文会上,你只需要将它从尾至头默写出来就可以了。”
狗屁文章,倒背如流,果然奥妙非常!
“宝贝呢?”徐福虽然怀疑这老家伙又在忽悠他,但又无从猜穿。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宝贝,嘿嘿!”老乞丐像是在变戏法,眨眼间手里多了一只笔,递给了徐福,并重申:“这可是好宝贝!”
神来之笔,徐福握在手中,如鱼得水,他是识货的。就算这笔不是稀世珍宝,也非常好用。
“公子,你丢一金就得了三件奇宝,赚大发了,我可是吃了大亏的。你看……嘿嘿!”老乞丐笑嘿嘿的,不断地轻轻拍着手,在要求补偿了。
你小笑,我大笑,比你更猥琐!
徐福后退几步,哈哈大笑,张扬之极,他决定当一回阔少爷,悠悠道:“他身上的钱都是你们的,我不要了!”
“你好好的书生不做,偏偏要当土匪,你个流氓,卑鄙无耻下流!我这只凤凰遇到你,算是倒霉到家了!”看着徐福带人嚣张跋扈地走了,老乞丐心里那个恨呐,就要差点吐血了!到手的五金已飞,他只能大骂出一口气。
……
八月初八,这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
这天,李伯的儿子娶媳妇。徐娘因为身份不便,不能前去祝贺。而是交代徐福,让他多买些贺礼,代她参加。
一大清早,徐福就被阿牛叫醒,让徐福带着他去凑凑热闹。徐娘也比较疼爱阿牛,知道小孩子最喜欢这种场合,特意给他放了一天假。
李伯的家在城郊外,离城里有三个时辰的脚程。不过徐福现在是公子少爷了,自然不可能走路去,算上买贺礼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李伯家。
想想以前,徐福来琅琊城赶考时,一步一步地走了两天,那路,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再看如今,这路虽平,时间虽短,他也懒得走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有钱就是好用,实在!
李伯的儿子叫李中榜,也是个书生。李伯年轻时没能读得上书,但他立志要让儿子读上书,还给他取名“中榜”,寄托希望。虽然李中榜和徐福一样,会考也落榜了。但书生在乡下是很受人尊敬的,所以前来祝贺的人很多,挤满了李伯家的院子。
李伯今天高兴得合不拢嘴,盛情款待徐福一番后,他也没和徐福客气,直接安排徐福和阿牛去接亲。
李伯并没有因为徐福的身份变了,而和他变得疏远,更没有拍马屁,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着“烧火工”这个小子。这点让徐福感觉很自在。
接亲送亲的人加在一起,有近四十人。花轿在前,敲锣打鼓的,抬嫁妆的紧紧跟随其后。结婚重视排场,这是古往今来的习俗。一行人浩浩荡荡,锣鼓震天,十里可闻,这排场算是给李伯家挣足了面子。
途中,经过一片林子。树干参天,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八月艳阳天,林中却显幽暗,偶有几束阳光射下,留下几点晕晕光斑。
这地方适合休息乘凉,更适合打劫!
叽叽喳喳,一阵鸟叫声袭来,伴随着枝摇叶落,如同层层海浪汹涌,狂躁而不安。
忽然,林间窜出二十几个匪徒,个个凶神恶煞,挡住迎亲队伍。
“新娘留下,其他人,滚!”匪首上前一步,沉声大喝,他脸上有一条刀疤,甚是吓人。
“大爷,这是酒钱,求你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队伍的总管掏出几串钱币,足足有上千文之多,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嚓!”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匪首没有看一眼钱,不由分说,拔刀就砍,刀所劈砍的地方,恰好有一束阳光照耀,明晃晃的,极为刺眼。他不要钱,只要人。
还好总管眼疾,躲闪迅速,才逃过一命。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如同鬼门关的小鬼拉了一把。他一下子呆坐在了地上,惊魂未定,腿上一阵清凉,如同晚风吹拂。还未来得急感受那股清凉的爽,顿时就变成了火辣辣的痛。
血如泉涌,裤已全被血水打湿。只一眼,总管就被吓昏了,或许,是痛昏的吧!
“这不是一般的匪徒!”徐福在心中下定论。
“没有听清楚我说什么话的,这就是下场!”匪首刀指总管,大声叫嚣。
“只抢人,不抢财,不抢物,不似土匪所为!”徐福分析。
“我们人多,和他们拼了!”队伍中有人呐喊。只是,响应呼声的人只有三五个,这一幕颇为滑稽。徐福是爱命之人,自然不会傻乎乎的上前给人砍。
这情形,谁出头,谁就得挨刀子!
“嚓,嚓,嚓……”拔刀声此起彼伏,这是一段惊心动魄的音律。匪首虎目一瞪,似有凶光激射而出。
那几个跃跃欲试的人立马泄了气,像是被晒阉了的草叶,颤颤抖抖小步后退,低下头,冒着冷汗。
匪首对着花轿朗声道:“我们公子看上你,就是你的福分。”他重重一招手,立刻上来几个匪徒,一把推开轿夫,拉出新娘,十分粗鲁。
隐隐似有哭泣声,又似颤抖声,也许,新娘已经被吓得不敢哭了。
“果然!他们是受人支使的!这是有准备,有计划,有预谋的劫亲。”徐福有点儿马后炮了。
“琅琊城中,谁敢得罪我们公子,哼!”匪首一眼扫过众人,尽是鄙夷之意。不到片刻,匪徒一伙押着新娘子,消失在树林中。
众人将总管抬入花轿,一路行色匆匆,赶回李伯家报信。
“新娘来喽,新娘来喽!”一群小孩大喊报喜。
李中榜神清气爽,头戴大红帽,一身新郎装格外光彩,胸前大红绸,此时此刻,特别帅气。他大步流星,走到花轿前,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揭开花轿布,就要蹲下背上新娘去拜堂。
“总管!”李中榜见花轿里是总管,惊叫出声,脸色登时阴沉无比,难看的程度,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想得到的,他一屁股就瘫坐在地上了。
迎新队伍七嘴八舌,将新娘被劫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李伯怒不可遏,使尽浑身力气,在桌上狠狠一拍,喝道:“受公子支使,公子是霸王,得罪不起,在琅琊城中,不是俏公子是谁!”
“就是他们,几个月前,他们又不是没干过抢亲这事!”有人提醒道。院中一片怒骂声,无人不信是“俏公子”所为。
“告状,走!”李伯拍板定音。
告状大军有近二百人,带上锣鼓,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大骂“俏公子”,把事情闹得很大。所过之处,无人不知,无人不愤,平日受过“俏公子”欺压的百姓,纷纷加入告状大军,声势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