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琅琊城外魏国大军兵指城下,城内慌乱数日,却仍然没有打乱佳节气氛,家家户户,门前张灯结彩。
醉红楼内格外热闹,今日,是个大日子,琅琊文会将在此举行。
“郡守李大人到!”这几日为了寻找儿子李啸天,李显达操碎了心,可还是没能找到。他一脸倦容走了进来,被下人领到了主位坐下。
李显达虽不是醉红楼之主,却是琅琊城之主,文会之主。所以,这主位,自然由他来坐。
徐娘不敢怠慢,亲自上前招呼。她乃一介女流之辈,能打理好醉红楼,肯定在琅琊城中也是有关系的。李显达是颗大树,她自然是结交了的。
“琅琊子到!”琅琊子仙风道骨,若非身为儒门在琅琊城的代言人,琅琊文会不可不出席。不然,他是决计不会光临花柳之地。
李显达虽为城主,也得正衣冠,起身相迎。不仅仅因为琅琊子是他儿子的老师,或者是琅琊子年长,更因为琅琊本身的实力,他是琅琊城中第一人,他背后是儒门。李显达得罪不起!
“啸天他们三人找到了么?”琅琊子声如洪钟,有种藐视全场的气势。
“老先生,还不曾找到啸天。恐怕……恐怕……”李显达不敢想象,这个儿子虽然不成才,却是独子,又甚孝顺,若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一日之内会老十年。
“哼!恐怕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这个城主怎么当的,掌管着一座城池,居然还找不到自己的儿子?”琅琊子爱徒心切,甚至比李显达爱子更甚,他雷声一“哼”,似有狂风涌动。
此刻被琅琊子如此责备,李显达完全没有了城主的威风。倒是有些唯唯诺诺,一句话也不敢接,急忙恭敬地引琅琊子到上宾席位。
“曹家家主曹霸到!”
“曹家家主叫曹霸?这人可是从来没有露过面,琅琊文会却来了?难不成他还想考个学士?”有人道。
“老先生可曾见过曹霸?说来惭愧,我虽身为琅琊城主,却也从未见过此人。同为琅琊城三大家族家主,这人可算是最神秘的了。不知他今日到此处来,却是为何?”李显达问琅琊子道。
“为了他的儿子曹阳!”琅琊子也只见过曹霸一面,是在曹阳拜师的前一天。
“此话怎讲?”李显达急切询问。
李、曹、罗俏公子三人行影不离,曹霸此来为曹阳,莫非有了三人的消息?李显达怎能不急切。
“郡丞笑里刀大人到!”
琅琊子还没有来得及回李显达的话。他也不回了,而是质问刚进门的笑里刀,喝斥道:“笑里刀!当日你立状七日破案,今天便是七日之期。我且问你,我的三个徒儿呢?”
“琅琊子大人莫及,文会之后,你的三位高徒自会出现。只是不知道,你的徒弟所犯之罪,你会如何处理?”笑里刀并不介意琅琊子语气不善,他一如既往,一脸的笑咪咪。
“抢亲门事件如果真是我三个徒儿做的,不管坐牢还是发配从军,甚至是杀了,我也绝不会插手。”琅琊子是何等人,这几日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绝对有人陷害。
他继续道:“若是有人栽赃,我定斩不饶!文会之后,你若还未破案,自绝谢罪吧!”
笑里刀不语,一切自在他的心中。缓缓走上贵宾席位,坐了下来。
“笑里刀?这人好面熟啊!徐兄,他的真名叫什么?”邹忌问道。
徐福,老乞丐,苏秦,邹忌在二楼找了个上好的位子,坐在一桌,注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虽然今日醉红楼的生意特别好,早就挤满了人,足足三千有余。醉红楼之大,不愧为齐魏边境的第一楼。而在此时,一个普通的位子也要提前预订,但徐福如今已经是醉红楼的公子了,这点小事,不过一句话。
而邹忌、苏秦在外游学,听说琅琊文会,这几日也一直住在醉红楼中。老乞丐算是赖上徐福了,他的脸皮厚,赶也赶不走。
“难不成邹忌兄从前见过笑里刀?他可是抢亲门主谋!”徐福道。
“只是有些面熟,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了。”邹忌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莫非,笑里刀是你的儿时玩伴?多年不见,想来也不认识了,只能觉得面熟了。”苏秦儿时性格孤僻,只有一个好友,名叫张仪,十年未见了。
“我记起来了!笑里刀就是散鸿飞,是文王八大臣之一散宜生的后人。十年前,他曾经代表其家族来拜访过我的师傅,在师家与我同住过几日。”邹忌回忆道。
继而感叹:“文王时,封神者众多,盖世强人无数。散宜生被人称作神算子,因智力无双而闻名于世。听说,散鸿飞出生之时,神算子的神像显灵,于是,散鸿飞被说是神算子转世。起名鸿飞,有鸿鹄展翅,飞越九霄之意。而十年前,他就是文人博士境界了,最重要的是,他足智多谋,天下无人能及,可谓前途无量。只是可惜,他的家族七年前被以通敌谋反罪灭门。笑里刀在一群死士的保护下杀出丛围,听说逃离了齐国,从此不知去向。想不到,他竟然没有逃离齐国,而是在这边境城池内做了郡丞。如今,以他的天资,怕是已经到了子境界了!”
“笑里刀不是学士境界么?”徐福很疑惑,这一点琅琊城内众所周知,怎么又成博士了,甚至还很有可能是子境界?
“他定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你们没看见,他一点也不惧怕琅琊子么?”苏秦道。
老乞丐不知在想些什么,平时一向爱说话,此刻却一言不发。
“不好!这笑里刀十有八九就是徐娘的丈夫。”徐福恍然记起徐娘说过的话。
“你们好大的胆子!魏国的豺狼狗贼,竟然还敢大摇大摆走进我们齐国境内。”楼下一片喧哗声。
一群魏国书生成群列队,仰首挺胸而进,举着一面旗,上书“魏”字,是用小篆书写的。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齐国和魏国正在交战,而魏国已经兵临城下,齐国书生怎能不怒。
“哈哈!学无国度,文无国度。气量如此之小,怪不得齐国不敌我们魏国。就如同你等齐国书生,弱如鸡肋,敌不过我们魏国文人就罢了!居然一个照面,就被吓破了胆,可笑之极,可笑之极!”魏国书生中有一人很猖狂,大笑道。
“谁怕了你们?我们齐国书生,个个有猛虎之威,早晚有一日,我等提笔从戎,杀敌报国!”齐国书生纷纷反驳。
“哦!是么?若不是怕了我们魏国书生,怎么不敢在文会上一叫高下。反而这时候喊打喊杀,如同市井泼妇一般?”魏国书生讥讽道。
“武者!”邹忌惊道。
“冉!”几乎与邹忌同时,徐福赫然发现,魏国书生中冉持剑于其中。他手中的那把剑,虽然在剑鞘之中,却依旧红光凛凛,若隐若现,剑鞘根本遮掩不住。
徐福可还记着,冉曾给了他一金,只不过后来被老乞丐忽悠走了。不免又看了一眼老乞丐,是种审视的眼光。
“他就是冉!”邹忌身为琴宗嫡传弟子,亦不免刮目而视。
“是呀,他是冉。怎么了?”徐福见邹忌如此惊讶,甚为疑惑。
“哈哈,看来徐福兄定然是没有听说过天下四大奇才了。”苏秦道。
“我听说过呀。不是道宗庄周,儒门孟轲,侠域墨翟,太学府李太白么?四人各有所长,不相上下。四大奇才中没有冉呀?”徐福不解更甚。
“徐福兄有所不知,四大奇才之上,有两人,才是真正的天纵其资,地妒其赋!一人是武宗的武赋天,而另外一人,正是眼前的冉!对于此二人,大多宗门弟子,也只是闻其名,而不曾见其人。”苏秦此刻见了冉,不禁有种望洋兴叹的感觉。
“哼。冉不过就是一个师门叛徒,再怎么天纵其才,也只能被人唾弃。”旁边有一桌人听到邹忌等人如此高看冉,故意提高嗓门,大声说道。
“叛徒?”徐福吃惊地问道。
“冉本是毒门中人,约三个月前,不知何故,他叛出师门。听说当时,他如同一个魔,偷了十毒榜上排名第一毒药后,在毒门内七步杀一人,血染毒门。最终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引来一位毒门的闭关老祖的镇杀。索性最后关头被一个人救了,才逃出毒门。”邹忌对此事,亦只是有所而闻,其中详情便不知晓了。所以只是讲述,对于谁是谁非,并不发表议论。
“冉,你欺师灭族。门内已经对你发出格杀令,今日,我等要清理门户!”又一群人走了进来,正是毒门中人,个个白袍,手中有剑。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们一个个恨不得蜂拥至前,就地将冉斩杀。
“我不欠毒门什么,那****在毒门也杀了该杀之人,毒门也不再欠我什么。从此以后,我与毒门再无瓜葛。你们想来寻仇,只要有那本事,尽管来便是。”冉表情很平静,语气甚冷甚淡。
李显达对琅琊子窃声道:“老先生,我这几日在琅琊城中发现一股势力,恐怕就是毒门的爪牙。毒门乃是习武的武者,来文会做什么?恐怕,来者不善啊!”
“无妨,我们静观其变。”琅琊子挥动青袍,泰然自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