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被逼急了尚且咬人,何况人哉?蒙面女子咄咄逼人,徐福已经无路可退,他决定全力一战。虽然他也知道,胜算渺茫,甚至渺茫到可以不计。但他还是出手了。
其实,他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老乞丐断断不会看着自己横尸当场。对于这老头儿有无战力,徐福不得而知,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深不可测,无法看破。
第一次出手,徐福还是有些胆怯。“啊!爷和你拼命啦!”他愤然大呼,这是在给自己助威。打架,就需要这种气势!
文气涌动,如同沸腾的水,滚滚气息奔腾而上。微风轻起,吹动徐福的青色衣裳。不!此刻应是战袍!徐福提笔,狼毫宝笔随气而舞,须臾之间,竟然有文字从纸上跃然飞扬。字字诛心乱神,威力虽然不大,但徐福估计,应该可以凭此周旋一番。
“哼!书生呆子,看你这傻样,还没有考取学士文凭吧!雕虫小技,也敢献丑?吃我一剑!”蒙面女子举剑若斧,双手抱之,倾天一剑斩下,有劈山之势,有千斤之力。
老乞丐暗叫:“不好!徐福必败!”
这是剑术“倾天一斩”,虽然只有一式,却是厚积薄发,力量积聚在一刹那之间爆发,威力大得可怕。
此术本是一个上古神将所创,那神将名叫愚公,专使斧头。曾用此术生生一斧劈开王屋、太行两座大山。
仅此一剑一斩,文气字盾便被一击而溃。那些文字都没了脾气,乖乖的又跑到纸上去了,任徐福如何竭力召唤,都已死气沉沉,不再动了。
“还好,这女娃娃的境界不高,不然,徐福可真要在一剑之下血溅当场了。”老乞丐喃喃自语,接着道:“能学得此剑术,这女娃娃的身份有些不简单呐。”
对徐福而言,这太打击他的信心了,他本是想大战几百回合,那时即使是败了,也还有几分颜面。却万万没有想到,一招竟然也不能抵挡。想想自己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弄出个自鸣得意的盾,却不堪一击,这一头的汗水,真是白费了!
“呸!如此弱小,真是侮辱我的剑。下一剑,当取你命,看你如何防?”蒙面女子很得意。
无碍,徐福毕竟是熟读《厚黑学》之人,脸皮很厚,他也不气不怒。仿佛是他站了上风一般,反而戏谑道:“小姑娘,有何招数,快快使来便是,看爷不把你打得屁股开花。把你收拾得服服贴贴的,用来晚上暖被窝。”
“嘿嘿!这小子,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呀!临危不乱,能动脑子,不错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徐福的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老乞丐的火眼金睛。他喝了一口茶,对徐福的表现颇感意外、惊喜。
徐福如此口出狂言,完全不把蒙面女子当回事。其实,他是有目的的!这女子战力虽非徐福可比,但她却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非常容易动怒。怒,会使人失去冷静,不能最好地分析判断敌我,进一步会露出破绽,这便是徐福的机会!
果然,蒙面女子被一个书呆子如此小瞧,如同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的美目之中登时生出火光,又是一剑杀来,怒吼道:“小子,等你人头落地,我一定把它当球踢,还要将你暴尸三日,方解我气!”
蒙面女子的变化,正中徐福下怀。他看得出来,这一剑虽然来势凶猛,却不过是蛮力,凶险远远不及“倾天一斩”。嘴角得意微笑,徐福一闪避过。并不是徐福的身手有多么敏捷,而是这一剑的意图太过明显,徐福早有准备,他虽然无力接招,但是如今有了文气,身手已经不同以往,算是很敏捷了,所以他能轻易躲避。
“小屁女娃,剑术还没学到家吧?还是快回娘胎去,重新学过吧!在此丢人现眼,还知道蒙着脸,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那神文我也不要啦,权且当我送给你的,你走吧,爷不计较了!再不走,爷将你打败了,可真要用你来暖被窝。”徐福装的很大度,一则再激蒙面女子,二则他更想吓退女子离去。
“你不计较了?可我计较,你去死吧!”徐福越是嚣张,越是目空一切,视蒙面女子为无物。这女子就越是深觉自尊受辱,她已几近疯狂,拔剑横砍竖劈,甚是泼辣。
“强弩之末,不足为惧,你还有何本事?能不能玩出点新花样呀?爷都要睡觉了!”乱剑之下,徐福看似缕缕险象环生,实际上都早就胸有成竹,有惊而无险,风轻云淡之间便能化险为夷。这真是他所希望的效果!
“你出了这么多招,现在也该吃我一招了!”徐福大吼之声,着实不像是一个书生之音,却倒是像一个屠夫莽汉在吆喝。
开合之间,文气陡然急剧,弥漫着整个房屋,视晨江大雾,或人或雾,只能隐隐约约可见。但见一柄古剑缓缓而出,剑虽无华至朴,通体黑色,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此刻,剑的尖端已经从文气雾中冉冉升起,其周围绕着一圈圈淡淡的光晕,如同初升的太阳那般。
“文气古剑!你竟然是文人子境界!”蒙面女子大为吃惊,不由惊叫出声。若徐福果真是子境界的文人,她的确是不可与之敌的。
“这小子要反败为胜?没道理啊?”老乞丐走南闯北许多年,见过的能人异士太多了,很少有人能让他吃惊。徐福并非强者,此时倒是让老乞丐惊叹了一回,原因有二。
一是化文气为实物,需要到达子境界的文人方能做到,徐福尚且不是“士”,怎能化气为剑?这让老乞丐感觉很怪异。二是绝境之下,真能激发潜力,让这小子创造奇迹?
“不!,徐福还是必败。”老乞丐不愿相信徐福会赢。否则,这得打击到多少挑灯苦读、力求突破的书生文人?
又是一招“倾天一斩”,蒙面女子不得不压抑心中的愤怒,谨慎对阵。
重重迷雾之下,老乞丐隐约之间看到,无数黑色小蝌蚪缓缓向上游动。其中端倪,老乞丐已经一目了然,那些都是文字。他看穿了,这还是文术“活字成章”,不过是升华成了“活字成剑”。他笑了笑,继续看着热闹。
“去!”徐福呵斥了一声,声音之中,有无尽的亢奋。
徐福看到自己经炼出剑尖,深信不疑这就是文宝“文气古剑”。子境界的文人强者才能做到的事,他还不是士,却也做到了,不由大喜过望。他激动、兴奋如同吃了****,似火山爆发,一股脑儿冲了出来,脸上潮红斑斑。
“我自呼唤君,君为何不应?”这是多么狼狈尴尬的事啊!无奈,这剑不听徐福的招呼,徐福的脸上,阴晴不定,喜与悲之间的转换,脸立刻就绿了,变化实在太快。心头大起大落,真是起伏跌宕呀!
徐福默然,人生第一战,竟然一招不能敌,这是有多么讽刺!
纵然读过《厚黑学》,脸皮已经很厚了,他也感到无地自容。
“倾天一斩”之下,徐福泣血重伤而倒。还好是老乞丐眼急手快,投掷茶杯打倒徐福,才避开了剑伤要害。不然,徐福的头已经搬家了。
“哼!去死吧!”蒙面女子得势,绝不会饶过徐福。
恰逢此时,一阵琴声悠悠而至,其音时而浑厚宽和,时而柔而善,如大河山川,有容乃大,如潺潺春水,润物无声。不经意间,使人心旷神怡,如沐浴于春风,有教化感怀之效果。
蒙面女子手中之剑,本已经到徐福的脖子边上了,琴声击剑,撞击间有嗡嗡之声。徐福危难之时,岂料这蒙面女子竟拿不住剑。剑落,徐福侥幸渡过一劫。
“谁敢这么大胆,不长眼睛,竟然敢坏姑奶奶的好事!”蒙面女子即将得逞,不料被人用琴声偷袭,岂能不骂不怒?
“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两个男子。
世间竟有如此美男子!徐福和蒙面女子登时都有些傻了,老乞丐倒是一如平常。
“你们是谁?敢多管闲事,就不怕惹火烧身?”蒙面女子愣了一刻,于是质问道,当然也是在威胁。
“我二人已来多时,其间缘故我们已经知晓。倘若他真是文王八大臣的后代,这事,我还非管不可了!因为,我也是文王八大臣的后代,所以也不怕你找麻烦。我名苏秦,你可记住就是。”苏秦面目棱廓分明,气宇轩昂,说话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邹忌兄,能败此女之人,非兄莫属,烦劳兄再弹奏一曲,方可退敌。”苏秦道。
“苏秦兄何必如此客气,吩咐便是。”邹忌人高马大,足足有八尺之余,形貌俊俏非常,堪称当世之美男子。
“不知姑娘是否懂得音律,且听我弹奏一曲《阳关三叠》如何?”邹忌微笑道,这笑容挂在他的脸上,简直人畜无害。
徐福本是大众脸,虽然有一股阳刚之气,但绝对谈不上俊俏。此时看到邹忌的笑脸,足可让万千少女失芳心,他自卑了。但是,他并不嫉妒,而是非常感激邹忌,此刻出手相救。
“你会《阳关三叠》?你是琴宗师家的人?不必弹了,我走,不过,这事没完,哼!”既然已经有人来了,若再耽误些时辰,来人会更多,到时恐难脱身。蒙面女子跳窗而出,瞬间淹没在人来人往的潮流之中。
“哈哈,甚好甚好!小子,你很不错,我也该走啦!”老乞丐起身欲出。
“等等,乞丐老头儿,你不救我自有人救我,我也不怨你了!不过,我尚有诸多迷惑,还望你不吝赐教。”“不吝赐教”四字,咬音极重,其意就是“必须赐教”。
徐福不知,老乞丐已经救过他一次了,他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还在流血了,急忙挡住老乞丐的去路。
“你想问什么?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假话,话道不尽的,嘿嘿!”老乞丐道。
“那狗屁文章到底是何神文?你为何能及时赶到这里,救我于神文之下?还有……嗯,……我那文气古剑,怎么突然失灵了?”徐福连发三问,不问心中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