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长老,奉云为姓,瀚海澜涛,四人为结拜义兄妹。无人知其来历,只知是当年的问柳山庄庄主韩煜从外带回亲自教授武功,几年后在中原武林盟特设四长老之位。各派掌门自是不答应,韩煜却是力排众议,坚持做法。四长老上位后倒也不曾辜负众人期望,俨然有着上位者的威严。只是手段毒辣,那也是在韩煜死后,众人才渐渐知晓。
积怨已深。
门口站着的是各派的人物,琅琊王氏王臻境,洛阳慕容慕容棣,剑仙李青莲,唐门年轻掌门唐柳扶,栖霞、星苍、玄机、流苑的长老,天都的风月,以及各派弟子在门口站得满满当当。
王臻境一人站在最前,淡淡注视着云瀚:“长老若是知晓,还请带王某去寻。”
云瀚看出了些名堂,骤然笑了:“你们一口认定就是我做的,我说我不知道你们会信?”
“长老……他们……都知道了。”人群中传来一道怯懦的声音,王臻境转头,却见邬垣似乎浑身有些颤抖缓缓朝前走着,云瀚视线扫来,他停了停,似乎想往后退去。风月靠在门边,掀了掀眼皮,默默注视着邬垣,突然笑了笑。王臻境皱了皱眉,却是挡在邬垣身前,俨然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看到站在人群后的邬垣的一瞬间,云瀚云澜显然感觉到是中计,却面对这么多的人,也不能当场发作。转瞬间,云瀚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迎上王臻境隐怒的目光,嗤笑了一声,问道:“门主道老夫带走了王允瑜的尸体,有何证据。”
证据?
“多得是。”王臻境冷笑一声,偏头瞅了邬垣一眼,邬垣怯怯懦懦躲在众人身后,还不住的安慰跟在身边的小女孩,微微叹了口气,这事情反倒不能够将他给牵扯进来。即便是个傀儡,好歹也是个盟主。
“前些时日,绍兴镇远镖局灭门案,不知长老可知。”王臻境转了个话头,却显然发觉云瀚又是一惊,回头怒视邬垣:“你怎么没告知我!”
“我……我以为……”邬垣吞吞吐吐,在众人瞧来是可怜非常,在云瀚瞧来却是恨不得将他一掌给拍死。
王臻境挡过来,沉声道:“有长老的情报,还需要盟主的传报么?”顿了顿,继续道,“近些时日,问柳山庄来客接连失踪,这与十年前的事情实在太过相似,不知长老是何想法。”
“你们怎么不问问你们身后的那位好盟主!”怒不可遏,对方做得滴水不漏,还将自己蒙在鼓里,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王臻境略微思索了一番,又有人站出来道:“这位盟主不也是你们推上来的?说,韩盟主生死未知,于是你们丢了这么一个草包出来!”转头呸了一口痰在地上,瞪了人群中默默瞅着他的邬垣一眼,又退了回去。
“哼!你们真当他是只小白兔哈!”看着情形,似乎对面是有备而来,反倒是他,彻彻底底被摆了一道,“贼喊捉贼这种事情,你们这群混老江湖的也不防着点儿?”
“防?有你们四长老在的地方要如何去防?”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这么一句话。
悠然被这气势给吓着,早就躲在了邬垣身后颤颤发抖,邬垣唇角微微一勾,而后又嗫嚅道:“长老……您就让他们搜一搜吧……有人说,那些失踪的人都在……”
“都在哪儿!”
“都在哪儿!”
两边都很着急,可这着急劲儿倒是将邬垣给吓得半晌不愿说话。众人等了许久,眼刀子都能杀了邬垣几百次,最后是王臻境站出来道:“听闻四长老有一处私牢,不知可否前往一探。是真是假,一去便知。”
像是抓到了把柄,云澜冷笑一声:“王门主,你这么清楚情况,莫非玩了一招,栽,赃,嫁,祸?”
“我不至于用侄儿的命来嫁祸你们。我虽然不喜中原武林盟大局被你们四人掌握,可我琅琊王氏的继承人来换你们四人的命,代价大了些。”王臻境回头瞅了邬垣一眼,又道,“是否为嫁祸,何不去了再说。”
云瀚想了想,却又笑道:“你们当我这么多年江湖是白混了?你们不过就是想立个名目将我们兄弟四人给除去,这么好的机会,即便我们是真冤,你们又如何能放过我们。”
“知道便好!我们也不啰嗦!赶紧束手就擒!”说着,王臻境身后的人一拥而上,将云瀚云澜两人围困在中央。王臻境皱了皱眉,这的确是他一开始考虑到了的结果,只不过……
“王门主,被人当作枪使的感觉,如何?”云瀚突然微微笑了笑。
王臻境只好低声道:“我的确控制不住情形,只不过,这也是你们的报应。”
“哈哈哈!我们的报应!那他的报应在哪儿!”云瀚指着躲在人群后的邬垣大声道,只是邬垣立刻慌忙往后躲,再加上他原本也不大,看着就像只受惊的小猫。
那些老江湖瞧着也觉得有些可怜,毕竟从小被抓来,关了十年,放出来就做了傀儡盟主,与家人一面也见不上,如今四长老临到终了也要污蔑一番这孩子。
“四长老!死到临头还想拉人垫背么?如今你是树倒猢狲散,不甘心看着当年的人质与家人一起共享天伦?还是说……有人毁了你的天伦,你便要毁了他人的天伦之乐?”
若是之前的任何话,云瀚还能坦然对之,可如今……听了这话,云瀚大怒,喝道:“我云瀚的事,哪轮的到你们插嘴!有胆子在人群中说,却没胆子出来?”
那说话的人却像是没了踪影,没人知道是谁说的,却多的是人不开心:“四长老的威风也就到此为止了!”
人潮汹涌,几乎是有种要将人压死的觉悟,只瞧见所有人都聚在了一点,不一会儿便见到云瀚云澜被锁着带出来。其中有人抬了抬下巴对着邬垣道:“四长老的私牢,你知道在哪儿吧?”突然邪邪一笑,“草包盟主?”
邬垣先向云瀚云澜望去一眼,确认了他们不会逃出来之后,才怯怯道:“在下带各位去吧。”却在低垂着头的时候,泄露了一丝笑意。
阴狠的,邪恶的。
四长老的私牢在住宅不远的地方,也没人看守,只是死人气息很浓厚,四处都像是有白骨。
两方排列着密不透风的房子,只有中间的过道有一丝阴冷的寒风,有人想推开瞅上一眼,被邬垣立刻制止:“这里……死了这么多的人,说不定里面有鬼呢。”
那人不信,试着推了推一扇门,发觉推不开之后,一掌拍过去,整面门倒了下来,里面的女孩蓬头垢面瞅了他一眼,然后偏头拍手笑了。推门的人嫌恶地退出去:“这就是所谓的鬼?”
邬垣没说话,只是往后退,继续朝着原方向走。
“应该是被四长老关在这里的一部分人,将这些门都打开,把里面的人都放出来吧。”突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反正只道是顺便,王臻境道。
其他人点头,却在准备开门的时候邬垣大喝一声:“不能放!”
王臻境转头瞧他一眼,甚是不解:“为何?”
邬垣奇怪的笑了:“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是疯疯癫癫,但是,却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
正想继续问下去,却听见之前推门的人尖叫一声,众人转过头去,只见那人脖子被指甲划出几道深痕,血流不止,没一会儿便倒在地上。
悠然吓得跟着尖叫一声,连忙躲到邬垣的身后,却又止不住好奇,探出一颗脑袋来。
倒地后,身后站着的人才显露出来,正是之前那个蓬头垢面的疯子,看着那名武林人士倒在地上之后,高兴地原地跳起来拍掌,发觉这么多人注意到她之后,又吮着手指头细细打量众人。打量许久,才朝着其中一个人走过去,看情形,是想对那人出手。
王臻境终究忍不住,在她接触到人之前先窜到她身后,一掌劈在她的后心,震得她立时吐血,而后晕倒在地。随后与人道:“将她关回去吧,先找到人要紧。”
众人一致认同。
看着这鬼过道,心有戚戚然。
走了大约半柱香时间,才到了一座大房子前,这房子不是普通木头所做,而是……
“铁房子?”王臻境皱了皱眉头。这么大的铁房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邬垣冰冷道:“这其实才是四长老的私牢,之前那些,其实,是关押一些流浪孩子的处所。”
“要流浪孩子做什么。”
“只有傀儡,才能完全的让中原武林盟掌握在手里。”邬垣瞧着那所大房子,微微叹了口气。
有人已经打开了那道门,等光照进去,所有人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瞬间都沉寂下来。
有一个人被绑在最里面的地方,在咆哮。声音已经不成了调子,每个字似乎都能猜到是在说话,只不过,像是许久不说话的人不会说话了一般,发音奇怪得很。
王臻境眯了眯眼:“那不是管家么?”
问柳山庄的管家,刑天舞,风不行,
瞧到了光,正在咆哮的风不行反倒安静了下来,死死盯着来人,缓缓开口,依稀可辨:“晚了……”
正想问什么晚了,王臻境便已经瞧见了风不行面前的两个大坑。
里面是数不清的尸体,堆积成山,一具堆着一具,下面一些的早就已经腐败。是杀戮,是罪孽,是业障。
瞧见王臻境呆在原地,后面的人往前几步,等瞧清楚里面的景象时,有些已经跑到一旁吐了出来。认亲这种问题,似乎早就已经被搁到了无限后面。现在所想的只有怎么忍住恶心反胃。
王臻境毕竟老了,见到侄儿的尸体身子晃了晃,等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活口。缓缓走到风不行前面,将他放下来,慢慢道:“你耳朵,出问题了?”
风不行显然没看懂。
王臻境继续缓缓重复道:“你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回想了一会儿,风不行像是知道了他要说什么,才回答道:“回去。”
似乎也考虑到这种地方的确不适合风不行这样的人交谈,王臻境点了点头,扶着人出来。突然觉得不甘心:“各位的亲人尸首都在此处,诸位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