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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是来帮你的

都说婚姻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想进去是因为爱,想出来是因为不爱。

而正如爱是没有理由的,不爱自然也不需要理由,如果非要把不爱的两人扔进围城,除了遍体鳞伤,也别无下场。

“与其等待痛苦发生,不如直接让它不要发生。”卡兰是这么想的。

遥望着广场那头身着红衣、戴着红盖头的身影,他默默开始在心中筹划起来。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一些——这场婚姻是国王和父亲的安排,意义自然在于巩固斯塔皇室和夜阑家族的关系,再考虑到最近晓光之塔的异常、白塔地位猛然提高,或许这件事背后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利益关系……

卡兰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不意味着全能——相比于复杂的政治斗争,他还是更擅长打斗和谈情说爱一些。他所向往的生活,是儿女情长快意恩仇,是和心爱之人浪迹天涯,看朝霞落日,有些浪漫,但又有些天真……总之,他觉得出生在夜阑府中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是一种负担。只是天不遂人愿,命是如此,到头来别说浪迹天涯,竟然连自己婚姻的对象都无可选择。

夜阑府又何尝不是围城?不知有多少人渴望生在其中,里面的人却又未必幸福。

思索许久,却仍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这让卡兰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虽然他给了艾琳承诺,但接下来该怎么做,其实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卡兰觉得自己深陷局中,只是一场政治交易的棋子——他和琳娜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所以国王觉得他们合适,夜阑公爵觉得他们合适,天下百姓都觉得他们合适,于是他们就真的合适了,从来没有人过问他们自己的意见,仿佛这场婚姻根本与他们无关。

这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此时,落日广场是舞台,他和琳娜身后都有看不见的丝线,周围都是观众,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重量级的观众,都在静静等待着“完美结局”的上演。

想要破局,仅靠自己是不够的——至少靠正常思维的自己是不够的,因为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束手束脚。若不是这样,直接带着姐姐私奔多简单?以自己的实力,就算打不过那些王宫里的变态,但想远走高飞还是没问题的,沧澜大陆这么大,斯塔帝国也只是一隅之主罢了,手伸不到的地方还有很多。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疯狂”的基础上。

于是卡兰总算想明白了,同时心里也总算有了决定……

月是圆的,正如太阳是圆的。沧澜大陆的日月并不如现实中那般,所以这里的月亮并不会有现实中的阴晴圆缺,自然也就不会有文人骚客所感慨的悲欢离合,于是那大大的东月就像一只毫无情绪的金色眸子一般,瞪得圆圆的,凝视着大地,似乎在期待一场好戏。

乐声骤停,很有默契地,广场附近的NPC都安静下来,而玩家们似乎也受到这气氛的感染,纷纷停止了交谈。

然后,卡兰迈出了第一步。

广场南边,一身红装、带着盖头的琳娜,也在恩特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两人,准确说是三人,都走得很慢,似乎是为了渲染出严肃庄重的氛围,又似乎是为了衬托结婚双方心情的紧张,明明不大的落日广场,他们却仿佛走了几个世纪一般。

第二段乐声响起,这次的乐声少了几分喜庆,多了几分神圣和温暖,似是想让新人憧憬一下未来的幸福生活。

卡兰看着自己的幼时的玩伴,所谓的青梅竹马,一时间百感交集。

“你是个好姑娘,应该嫁给你喜欢的人……”他在心中默默念叨着,同时瞥了一眼守在琳娜身边的恩特,若有所思。

卡兰对恩特的心思略有了解,隐约知道他对公主的感情,只是不知道他在老家有个未婚妻。他觉得恩特和自己有些像,自己是面对着血缘的束缚,而他是面对着身份的束缚。

同时天涯沦落人啊!

卡兰有些感慨。

忽而一阵微风吹过,带着秋日的些许凉意——鬼知道这个世界的春夏秋冬是怎么来的,总之这是一阵秋风,它轻轻拂过卡兰的脸颊,拂过恩特的银发,轻轻吹动琳娜的裙摆和盖头……

一瞬间,卡兰突然感到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嗯?有哪里不对?

还没等他细想,一位白衣祭祀已经来到了他们中间。

恩特看到白衣祭祀,知道此时的舞台已经不再需要他了,于是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卡兰一眼,然后静静地退出了落日广场。

白衣祭祀看上去五十来岁的样子,面容整洁,神情严肃,看上去仿佛整个人都在散发着温和的白光。他捧起手中一本厚厚的白皮书,开口道——

“光明女神在上!”

他的声音竟然如那乐声一般,分明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于是全城的NPC百姓都低下头,一副聆听教诲的表情,看得玩家们有些惊诧。

“怎么有种大家都被洗脑的感觉?”广场边的莫小北看着周围满脸虔诚的NPC,忍不住吐槽道。

“你懂什么?这叫信仰!”微胖扬了扬脖子,撇嘴道,“我打听过了,光明教会是斯塔帝国的国教,全国八九成的人都信这个教,你看广场中间那个喷泉雕像,那就是光明女神。”

“哦……”莫小北虚心地点了点头,“那个光明女神真的有么?是不是很厉害的boss?”

“谁知道呢?”微胖摊了摊手,“等游戏发展到后期,说不定就会有‘光明女神副本’之类的东西吧?”

莫小北却是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游戏不会有副本……”

“……”听到这句,微胖却是罕见地没有反驳他,低头想着什么。

就在他们谈论之时,那名白衣祭祀已经念了一大段台词——

“女神在上,五贤者保佑!以神圣之名:愿甘霖普降大地,愿圣光普照人心,愿良善升往天国,愿恶灵永堕地狱!世间的伤痛,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历练;世间的快乐,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所以我们将以人的名义,继承神的意志,脚踏大地的脉搏,身披日月的光辉,走向星光照亮的路途!”

“今天,于东月之下,与落日相逢,沐浴女生圣光的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你们纯洁的心灵将受到女神的庇佑,你们坚贞的爱情将受到贤者的祝福!按照神的旨意,你们将在此合二为一,缔结终生的誓言,永照相同的光芒,永受相同的苦难,永为对方而快乐,永为对方而悲伤。春去秋来,以时光为见证,永不分离!”

“在此,请新郎掀开新娘的盖头,共同向光明女神起誓。”

伴着白衣祭祀话音的落下,在场所有NPC和玩家,都在同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传闻琳娜公主美若天仙,但真正见过其真容的,连NPC都没有几个,更别说玩家了。所以大家都忍不住想看看,她到底是名副其实、名不副实还是实过其名。

卡兰自然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虽然琳娜确实很漂亮,但他和琳娜相识多年,早已见惯不惊了。

于是他缓步走到琳娜身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那白衣祭祀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想嫁我,我也不会娶你的,待会儿……”

正当他想说出自己计策的瞬间,之前那种违和感却再度袭上了心头,将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琳娜……似乎长高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很久没有见她,所以她又长了一截?

然而这个想法只在卡兰脑中闪烁了瞬间,便被他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开什么玩笑!这都快和自己差不多高了!虽然说女生往往发育很快,可这也快过头了吧?!

如果是现实世界中,自然会考虑到有没有穿高跟鞋之类的可能,但这里是沧澜大陆,一个没有高跟鞋存在的世界,玩家们现在大多都穿的布鞋,以后或许会有皮靴铁靴之类的,但绝不会有高跟鞋。

“你……”卡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琳娜,心中违和感愈发强烈,“你到底……”

“小声点!”

这时候,“琳娜”总算开口了,但让卡兰震惊的是——从盖头下传出的,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琳娜变成男人了?

当然不可能。

卡兰立马就反应过来,右手立刻伸到腰间就想拔剑,可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来结婚的,自然没有带武器。

“别动!还想不想和你姐在一起了?”

盖头下传来的声音,让卡兰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你是谁?”他压低声音道,声音中明显带着些许紧张。

“我是谁不重要,”盖头下传出了神秘角色最常用的台词,“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也是来帮琳娜的。”

听到这里,卡兰骤然一惊,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琳娜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并且提前做了布置。

想到自己之前的犹豫,发现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孩子果断,卡兰不禁感到有些惭愧。

然而就在他还没惭愧够之时,一把尖锐的匕首,架上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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