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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明悟

“滚。”

林索吼出一个字,收回冰冷的目光,旋即不理会青年那阴沉的脸色,转过头继续注视着雕像。

看到青年这嚣张跋扈的样子,林索就想起了多伦,心中充满恨意。大家族子弟,最喜欢这般用金钱与势力来践踏他们的尊严吗?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都被林索这一个滚字惊的回不过神。

“好好好。”青年拍拍手,“原本我是欣赏你这作品,可怜你,想要买下来,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青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淡淡说道。

青年打了一个响指,随后几个人从那人群中挤出来,站在青年身后,“给我把这冰雕砸了。”

“是。”几人躬身,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不过还是顶着众人目光,硬着头皮走到那冰雕跟前,看了一眼入神的林索,就欲毁了那心脏冰雕。

盯着那几个上前的身影,林索眼中乍现一抹冷光,炼金术催动,右手化出一把金属短刀,泛着寒光。

“咻,啊!”

五条血淋淋的手臂,齐根落在那雪白的地面上,异常刺眼。

林索惊疑的目光看了看四周。

“好东西应该欣赏,而不是破坏。”略带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林索寻声望去,是一个老人,干瘦的身子有些佝偻。

“哪里的小娃娃,你家父母,没教你什么叫尊重吗?”

老人淡淡的声音,却让林索感觉很温暖。至少从家里到现在,没有人给过他一丝帮助。当然,还有这个黑色袍子的主人。林索嗅着那诱人的芬芳,心中激起一层涟漪。

那青年转过头,脸上罕见的带着恭敬之色,老人那毫不客气的话语也被他自动忽略过去。“原来是石老,在下白家白羽,见过石老。”青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低着头。

“白家倒是听说过,白羽?没听过,滚吧!”老人脸色波澜不惊,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青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立在原地。

一石激起千层浪,广场一下沸腾起来。

“石老居然也有闲心来这冰雕广场看冰雕。”很多人都露出恭敬之色。

“呵呵,你这话就错了,越是站的高,越是想回归平凡,更何况石老这种平易近人的人。”有人小声道。

老人走过的地方自动形成一条通道,走到心脏冰雕跟前,又是赞叹的点点头,看着林索,笑道:“小家伙,这是你创作的?”

老人的话很亲切,林索点点头。

“很好,很真实。”老人感叹道,“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把雕刻冰雕当做一种修炼,殊不知这反而落了下乘。刻意追求外形的完美,最终,创作出来的东西也是没有灵魂的死物。”

那名为白羽的青年脸色有些阴沉,凭什么这个小子能够得到石老的赞赏,而他白家的天才,却连一个正视的机会都没有。白羽眼神怨毒的盯着林索。至于那断臂的五人,早都不知逃到了哪里,只留下那一地鲜血。

林索摇摇头,他觉得老人好像误解了他,“其实我并没有想要创作什么,只是把一些想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

老人眼睛一亮,目中赞赏之色更浓。

“敢问小兄弟,你这冰雕,叫什么名字。”老人连称呼也变了,至少他认为在冰雕这一门学问上,他没有资格倚老卖老。

名字?林索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这些,他做的仅仅是把这些东西画出来,而这冰块,就是他作画的模板。

林索突然失神的笑了笑,道:“如果真要有一个名字的话,那便是“少年的心”吧!”

白羽已经偷偷离开了,如今这场面,继续待下去也是颜面无存,不过看热闹的行人倒是越来越多,这附近的街道都出现了拥堵的情况。

石老抚摸着胡须,细细斟酌这“少年的心”四个字的韵味,一抹明光突然从他眼中亮起,“这冰雕的意思是,小小少年,心中总是藏着一个家,而少年最满足的便是家人平安开心欢乐?”

石老悠悠的猜测道,旋即又点点头,“感情真挚,乍一看这座冰雕,三人的笑容很温和,很质朴,就连我这老头子,也不禁有些怀念感叹了啊!”

而当他看着林索时,却是见到后者摇了摇头,老人那一张脸瞬间黑了下去,“小兄弟,我猜测的不对?”

林索又摇了摇头,眼睛看向远方,“少年的心,不够坚定,恍惚犹豫间,就是天堂与地狱的交错。老人家你看了背面就知道了。”林索指着心脏形状的石雕,示意老人走到背面去。

石老这才注意到,整个广场的人群分为两个阵型,一半站在正面,也就是林索这边,而另一半则是站在背面。毫无疑问,冰雕的背面也有内容。

站在林索这边的,每个人都有着淡淡的感悟与那种对家的幸福感。而看着背面的人,每个人都露出了凝重之色,仿佛有什么情绪被压抑在心底。被那股气氛感染,半个广场都是阴沉沉的。

石老的表情很凝重,他还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内容,不过他隐约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缓步走到冰雕的背面,石老怔怔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语言,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心脏上的三幅人物。

最右边同样是一个女子,只是那眼神空洞、茫然、失望,眼角隐约可见一滴冰痕,柳眉微蹙,一股子凄凉,感染每一个人的情绪。

中间是一个中年女人,腿部在雕刻中被重重划了一刀,裂到了骨子里,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舍、焦虑、绝望。

最左边,男子双目睚眦欲裂,捶胸顿足,那种面对绝望的无力感,看的人心酸不已。

时间流逝,人也散去了不少,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仰慕石老的名头,才留在这里。

最终,石老重重的叹息一声。看着林索的眼神带着安慰与怜悯。

“也是有着一番痛苦的回忆啊!!”透过缝隙,石老看到了林索的双眼。

林索苦笑,点点头,“也同样,只有经历了,才会有成长,如果是以前的我,那么必然不会懂,什么叫绝望、什么叫渴望。”

“绝望、渴望。绝望之后才会有最渴望得到的东西,说得好。”老人点点头,看着林索的眼睛已经没有了那种看待晚辈的眼神。“像你这种年纪,有这般感悟,难得。”

“少年的心”,林索自嘲笑笑,还是太过幼稚,若是自己早一点看清阿曼达家的目的,早一点做出决定,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忍辱负重,反而被践踏的更彻底,最终,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更别说,自己的爱人。

林索决定,从今往后,别人予他的羞辱,他都将百倍还之。他林索,要不枉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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