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的盯着吴胤的眼睛,曾信子的话语此时却带着一种庞然的压力,“我只要你一个承诺,老夫已经等了一辈子,不介意再等几年。”
“大师,这?”曾信子的态度转变的实在太快,就连吴胤也是始料未及,“这是何意?”
“老夫给你五年时间,若是这五年内你无法找到先祖曾从子的祖迹,那么老夫就是拼了这口老命与慕容老匹夫同归于尽也要拿你的魂魄来祭剑!”
在上都放出如此强大的玄皇气息,又哪能不惊动这西疆雷狮?想必后面态度骤然转变必然是因为慕容霸的出口警告了。眉头突突的跳了跳,泛黑的脸色显得曾信子的心情此时并不是很愉快,嘴里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肺里面吐出来,“给你五年时间,给我找到先祖的遗迹,如果真的被你找到了迹象,那么老夫亲手为你打造一对神兵!”
两位尊者的交易无声的开始,又在无声中结束。“老夫以曾氏一族起誓,若是违背此誓言,永世无法再铸造兵器!”
这是一个痴迷于铸造的大师最恶毒的誓言,吴胤毫不怀疑这誓言的真实性,“小子定当为大师尽力。”不说那神兵的诱惑,就是慕容霸为他争取到的这份机遇也够他珍惜的了,交好一位未来的铸造宗师,这笔买卖又何尝吃亏?
“就是赌上一把又如何。”吴胤不禁苦笑,自己的负担已经太多,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此时吴胤又多上一份负重又如何?
曾信子脸色稍缓,这才想起吴胤此次前来是为了锻造一双合手的兵刃而来,这才把手一招,那张被慌乱中丢弃的图纸便是到了曾信子的手中。细细端倪了一番,曾信子却是皱眉道,“你这兵器?”
阴差阳错成为曾信子心中重要人物的吴胤却是拱手,“大师,我这兵刃怎么了?”
“你这兵刃乃是白鹤洞蛟龙上人的独门兵器,唤做双龙,小子,你何时又与蛟龙上人扯上关系?”
心中暗自一惊,“游龙赋?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人修炼了游龙赋?”脸上却是坦然,“小子却是不认识蛟龙上人。”
狐疑的端详了吴胤一阵,曾信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算你小子好运,老夫手上碰巧有这一对双龙,你们且退下吧。”说罢竟是要关门送客。
已然达成目的的吴胤等人又怎会愿意在此地忍受这曾信子的古怪脾气?当即起身告退,被惊出一身大汗的那青衣小厮却是陪笑着道,“这位公子,曾大师脾气古怪,倒是让公子受累了。”
不料话音刚落,一道携夹着火光黑影便是疾射而来,直接将小厮的头颅击碎!“家生奴才,乱嚼舌根,该死!”
那小厮也是命苦,一位玄皇岂是能轻易冒犯的?何况还是一位恼羞成怒的尊者?“杀人灭口!”吴胤心中却是凛然,这不只是惩罚小厮冒犯他的尊严,而是在杀鸡儆猴!那只观看的猴子,不正是吴胤和慕容霸么?更重要的是曾信子显然不想要这段交易传到外界中去,也该是那小厮倒霉,撞上这今日的血光之灾!
击碎小厮脑袋的是一个还在燃烧着火光的木盒,那火光将本该满地的红白烧成了焦黑一片!顾不上闻声惊呼的众人,吴胤默默的捡起那只盒子,在原地丢下一张慕天钱庄出行的银票,乃是全大唐见票即支的硬通货,这是吴胤此月刚领取的月俸,“给他做安家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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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龙渊阁,吴胤心中似乎有着无穷的憋屈,这种握在人手心生死的感觉真不好受,若不是有着慕容霸,今日他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看来,努力修炼才是正途啊。”
那只木盒里面装的,自然就是曾信子答应给与吴胤的那对双龙了,这两把凶器正静静的躺在光是木盒中,长不过一尺余,说是短刀,不过说更似匕首,刀身仅有半指宽,刀背却是极厚,带着略微弯曲的弧度让人不禁想起田间的禾苗,闪烁着点点银光的刀刃如同星光,光是略微靠近就让人皮肤感到刺痛,可见这对凶器的锋锐!
在掀开的木盒上有这几行清晰的小字:天宝十三年,蛟龙邀之,得双刃,言辞不逊,不悦,遂返。看到此,吴胤也终于明白曾信子手中会恰好有着这对奇门兵刃了,而这把剑正是曾信子要送给蛟龙上人的礼物,却被人触怒,因此才留在他本人手中。
此时却是便宜了吴胤,看这对短刀的精良程度,就知道他的价值不菲,何况它还是一对玄器!能与曾信子平辈论交的蛟龙上人自然也不会是弱者,这送出的礼太寒碜岂不是丢尽了曾氏一族的脸面?
正在把玩着这对兵刃的吴胤却听到了候六的呼喊,他来这龙渊阁之前就已经告诉了候六若是有事便去此处寻他。见候六跑来,无疑吴胤交代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
“少爷,少爷。。”上气不接下气的候六几乎跑得块瘫了去,“小的找遍了上都的小巷,才从西口巷子的癞痢阿七中得到了口信。”
“什么消息?”
“听闻那鱼王去年得了那位鲤鱼王后,便隐居到了城西,也不知这天杀的泼货得了什么气运,竟在郊外买了几亩地,每日门不出户,却似有花不完的银钱一般,只是,那鱼王居住的宅子却是有些诡异。”
“嗯?”吴胤皱了皱眉,“如何诡异?”
说到这,候六却是缩了缩脖子,仿佛此时火烤似的六月下了一场霜雾似的,压低了嗓门,“那鱼王的居所,却是一栋鬼宅。”
“鬼宅?”在普通老百姓眼中阴神恶鬼是令人惊惧的东西,而在玄者眼中,这些鬼怪也不过是书籍上记载的那般:阴气所化,阴属性玄者修炼必须材料,人间鬼物等若未入流到二品恶兽等阶,富有攻击性。未入流就是还未达到玄徒实力,二品恶兽也就是等同于玄师初阶的实力罢了,当然寻常鬼物是这般实力,但史上不乏到达九品实力的鬼物,只是极为稀少罢了,毕竟这鬼物本就是违背阴阳出现在人间,不被天地所容忍,当然若是在地狱当中,那鬼物的力量等阶也不是人间这些小虾米所能比较的,甚至有强大的鬼物庇护一方,成为一方鬼神的存在!
有些惊惧的候六言语间有些闪躲,原来那鱼王莫名富裕后,城西有个叫痴虎的泼皮,行日素来蛮横,听闻鱼王在郊外买下这栋房宅后,便纠集了几个要好的泼皮,要去勒索鱼王一番,却不料当日就失了踪迹。这人命光天的大事哪能马虎,当即有人报了官府,痴虎那几个泼皮才被衙役从郊外寻出,这是这几个人竟已经被吓成了失心疯!现在整日只会在街口流着哈喇子傻笑,只是一见到鲤鱼,就是惊恐的如同见了老虎的羊羔,几次险些都吓得晕死过去。从此鱼王鬼宅之名声便在上都传开,都说是那阴鬼作祟,这城西已经连连丢了好几个孩童,都是死不见尸!但那衙役搜遍了那座凶宅都是一无所获,反而将两人惊出了毛病,从此就在无人敢在城西徘徊,唯恐被鬼物抓了打牙祭!
听到这里,吴胤却是冷笑一声,愚弄这些愚民村妇也就罢了,那些官差估计也是贪生畏死,没见着正主就被吓跑,但这件事被吴胤听在耳中却是纰漏百出,其一,鬼物这东西容易生在偏僻阴森的地方,那西郊虽然在上都郊外,但以上都旺盛的生人气息,就是二品以上成了鬼气的鬼卒也要望风而逃,这生人的阳气对鬼物来说简直就像烧红的炭火,而这上都的人气,就好比一座火山般可怕,哪是鬼物胆感呆着的地方?其二,就算是鬼物出没,这有形无质的鬼物伤人,多是伤人魂魄,哪来的死不见尸的道理,那么在吴胤心中,大致的真相已经被画了出来,吴胤的目的就是那尾鲤鱼王,又怎么会因为这等传闻就惊惧不前?
不顾候六哭丧着脸的阻拦,吴胤一脚将候六踹到路边,带上九二八与九三九,便往城西赶去。本来倒在地上欲要装死的候六望着吴胤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自己被慕容冥逮到,生不如死的场面,至少吴胤也不似个暴虐之徒,跟着他还有一条命啊,念及此处,候六却像吃了几斤红参,脚下飞快的追上了吴胤,“少爷等等我。”那声音中气十足,哪有先前倒地装死的模样?
此时正处未时,真是阳光猛烈的时候,到西郊也不过是三四里路的脚程,以吴胤与金甲卫的体力,也不过一两盏茶功夫,当然还要加上一个累的若同死狗般的候六,“少爷,您是真的要去那鬼地方?那里可是有鬼物作祟呀。”
尽然无视的吴胤站在西郊那所凶名赫赫的凶宅前,“鱼王就是住在这里?”
知道自己的抱怨被无视的候六哂笑道,“是是,癞痢七说的正是此处。”这处传闻中的鬼宅虽然传的如何阴森可怕,但作为一栋本是城中富商修建用来避暑的庄园,选址却是颇为雅致的。两面环绕的是西郊两处丘陵,土名唤作鸡公山,从鸡公山山上垂下的,是一条白挂玉带,也就是瀑布,天长日久便积成了一汪小小的水潭,不说那凶名,也是确确实实一处山清水秀,颐养心性的好去处。
但吴胤第一眼望去,就知道这处原本的福地,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出凶穴!
那绕着宅院的丘陵上,被砍伐出了十处空地,没处都用火油焚烧,最后还要铺上一层熟石灰!那若疤痕一般的灰色空缺是如此醒目,望上去就像是山上多了几块秃顶的斑块,难看之极!
而那汪水潭也是被人动过手脚,隐约间,吴胤透过玄气的感应,水潭中竟不时有着哀嚎声回荡!
钉住了山之主脉,毁了一方水泽!
这若是规模在放大百倍千倍,那就是传说中污秽龙脉的恶毒秘法!
而此时这个微缩版本的秘法,已经将此处变成了大凶之地,若是常人久居于此,不死也得大病一场!
“果然,这不是什么鬼物,而是一只即将突破的兽妖在作祟!”吴胤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