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之家,那也不能算是我的家,我只是在那出生而已。在南方一个叫林县的小县城了,母亲自小都在这家里生活,男女主人都是国学老师,刚好母亲生我的时候,女主人也生下了她那宝贝闺女,所以我是一路陪她胎教到出生,鬼使神差的我竟听得懂人类的语言。
由于男女主人都是国学老师,所以胎教的时候都是之乎者也的一类国学古文,也许母亲受了太多中国文化的熏陶,我四兄妹出生时候没有天生异象,所以认为我兄妹四人必是平庸之辈,这辈子不可能有太大出息,不可能进入王亲国戚的庭院,只能散落在平民百姓之家,所以母亲常常叹气道:“我育有三十二子,生时皆无神明笼罩,所以我家族无一人能进高贵之家。”
我曾听母亲说过,汉高祖刘邦出生之时头顶龙气环绕,九龙聚顶,是个帝王之相。哥伦布出生之时,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也是个不凡之人,我辈出生的时候,风平浪静,连蛐蛐都不鸣叫了。所以母亲一直为家族未能出一能狗而耿耿于怀。我心里无比咒骂道:“这老天估计是我出生的时候估计睡着了,要不就把闪电打到别的地方去了,要不母亲一定对我疼爱有加,这都是老天的错。”
我只是想想,但又害怕,害怕老天听到,一生气半夜来取我狗命。所以每次想完,我都慌张的吐几口口水,双爪合十,心中默念道:“不管你是老天还是上帝,千万不要来取我狗命,我命贱,要取就把那些高贵的狗吧。也不知道那所谓的神听不听得到,反正因为一道闪电,母亲这条贵妇狗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家人家境不错,每天都有美味的狗粮,母亲是见过世面的,去过外面的城市,每当他惆怅的时候,就会跟我们兄妹几个说:“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出去看看,你们一定会爱上那里,那里街道很大,很干净,有很多的高楼,有很多四个轮子的铁皮走,最主要的是,有很多餐厅,餐厅后面走很多好吃的……”
我一直在想,那一定是佛主说的极乐世界,满世界的食物。但母亲的悲伤总是一闪而过,教育我们说:“你们吃饭不能吃得太多,要极力讨好主人,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食物,得到更好的宠爱。”我其他几个兄弟姐妹深得母亲的真传,只要主人一来,不管是男主人还是女主人,他们哥三几个都会扭动极度肥胖的屁股,摇动那短短的尾巴,嘴里发出吱吱的哼声,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我虽然觉得那姿态极为难看,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基本上磨蹭几下都能得到主人赏的牛肉干。
我天生愚笨,总学不会,应该是反映迟钝,总落在其他兄弟几个后面,总不能讨到好处,只是哥几个看我可怜,不与我争,我才偶尔能蹭到一块。
后来,我发现一个更我有效的方法,发现把小主人逗高兴了,能得到更多的牛肉干,我至始发愤图强,只要小主人一来,我就对她狂吠,她也奇怪,只要我一听见我吠,他就狂笑,我如愿以偿的得到女主人的两块牛肉干,如果他们能听懂我的狗语,他们一定会气个半死。因为我一直对小主人叫唤:“你快笑呀,你丫的快给我笑……”
大概两个月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我每顿要吃两份狗粮,或者是嫌我们兄弟几个太过吵闹,一天,在大厅的客厅,男女主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男的抽着旱烟,女的嗑着瓜子。
男主人说道:“雨荷,这四条小狗长大了,饭量也打了,估摸着发个广告,卖了吧。”我一听,心里一凉,因为电视上总有杀狗屠狗的的片子,一想到那情景,就不寒而栗。
女主人悠悠的答了一句:“恩,你看卖多少合适?”看来她们是铁了心了,我们的命运似乎要发生变化。
男主人想了想,说道:“至少1800一只,少了不卖,这可是纯种的阿拉斯加犬,还比较难找。”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我拥有纯正的高贵的血统,但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这使我对自己的未知命运更加恐慌。
女主人显得有些落寞,说道:“那你去办吧。”我在想,也许他心里对我们还是有点感情的。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兄妹几人,这下一下炸开了锅,各个变得一蹶不振,六神无主起来,我们一合计,惊慌失措的跑去和母亲商量。
母亲果然是见过世面,好像经过了好几次这样的事情,没有一点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你们会到新的家庭生活,这是狗的命。”就再也不在言语了。
得到母亲的答复,我们几个稍稍安了心,心情狼心狗肺的好了起来,对刚才的顾虑一扫而光。
晚上,我们几个爬在窗子下面,望着星空,彼此都不言语,也许对狗来说,两个月就等于人的好几年,从刚开始什么都不懂,慢慢懂得了这世界的残酷,也模糊的认识了狗的命运。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排名老二,我问道:“大哥,你想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老大想了想说:“没想过,去哪都一样,娘亲说过,狗就是人的附属品,从没一条狗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离开人,狗就要饿死,所以我从不去想,我还是想想怎么去讨好主人比较实在。”
我心里骂道:“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其实我没有资格去骂大哥,我其实也是这么想,也许觉得自己还残存那么一点志气,但对我来说并没有一点用处。
“三弟,四妹,你们呢?”我继续问道。
三弟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说道:“谁给我肉骨头,我就跟谁走。”这家伙倒是实在。
四妹想了想,说道:“我希望我新家庭女主人当家,男人比较粗鲁。”我们哥三几个突然一愣,随后而来是莫名的伤感,哎……男人,我们只是一条狗,也一样的粗鲁,吃饭的时候一样满脸的狗粮。
我自己望了望星空,心中暗暗的问自己:“我的命到底要流向何处?”一股不安弥漫了整个夜晚。
在未来的几天来,连续来了好几波人,对我们兄妹几个看了又看。先是四妹被带走了,别人唰唰唰给男主人数钱。
然后是大哥也被带走了,别人也唰唰唰的给男主人数钱。
再后来三弟也被带走了,别人还唰唰唰的给男主人数钱。
最后只剩下我,连续来了七波人,愣是没把我带走,估计没看上我,每次人走了,我总看到男主人唉声叹气的,看我的眼神总有点奇怪。
这不科学,母亲总说我是四个兄妹最漂亮的。我疑惑,跑去问娘。
娘含情脉脉的说道:“不要用人的审美眼光去评判一条狗,你是狗中长得罪漂亮的。”每次听到这话,我心里都不相信,总认为母亲为安慰我才对我如此柔情。对于漂亮的定义,我曾问过娘,问她爹是怎么样的一条狗。
母亲总是双眼发光的说道:“他高挑,绅士,肌肉挺拔,牙齿锋利,爪子强劲,……”从他的话中,我总觉得她在说我,有好几次,我都深信不疑的在说我。也许,我与父亲长得很像,一条高傲的阿拉斯加犬。
有次我问母亲什么时候带我见见父亲,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对于一条狗来说,不可能拥有爱情,更不可能拥有长相厮守的家庭。母亲那次避而不答,眼神有些落寞,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人的附属品而已。我至死都没再见过大哥、三弟、四妹和父亲。
过来几天,我被强行关进一个笼子,被带都一个叫‘宠物市场’的地方,男主人从那人手里接过钱的时候,再也没有唰唰唰的的声音,嘴里不停的抱怨道:“我少赚了600块,这丑陋的小狗没人看得上……”
丑陋?也许在人的严重,我黑白条纹确实丑陋,我抽缩在笼子里,惊恐的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身边有同类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