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沈冰却依旧没能脱离危险,医生出来过1次,表示由于失血过多,伤者生命体征微弱,形式不容乐观。
黄树申不停的接电话,都是各部门汇报工作进展情况,他在每个电话末了都会加上一句“不容有失”来以示事态的严重性。警方已拉下一张天罗地网,不容那大鸟飞出去。
刑侦队的同志陆陆续续的赶来,在走廊扎堆,交头接耳,吵吵嚷嚷,看到一脸憔悴的白雨,大多上去关心两句,却少有敢提起事件始末的。以白雨的暴脾气,挨顿揍也不稀罕。
李小云最后才赶到,他急急忙忙拉着白雨到一边,说:“人我给带回去了,男的全是废话,女的一句话不说。”
白雨点点头,想了一想,问:“庄亦邦查出什么来没有?”
“查到了,这小子讨厌归讨厌,办起事来是够快的。”李小云从包里拿出两份资料,白雨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正是那身材瘦小被称作小鸡的男人。李小云把资料递给白雨,一边说:“这个叫大鸟的人,本名刘伟翔,43岁,曾因盗窃、抢劫、诈骗等罪被起诉,两次入狱,最近一次是因抢劫被判入狱3年,于去年2月出狱。出狱后发了财,短短一年时间购置房产2套,高档车一部,财产来历不明。”
李小云顿了一顿继续说:“小鸡原名刘立,和大鸟是堂兄弟,39岁,别看他瘦得跟只小鸡似的,打架斗殴却是把好手,以残暴著称,曾因多次持刀伤人被捕。两人资料已经转发给各相关部门。”
“王秀依还是不说话?小鸡有没有交代他们是什么关系?”白雨问。
“小鸡说王秀依她妈陈咪跟他们是朋友,王秀依经常到麻将馆找陈咪,他们熟悉后经常带王秀依出去玩。”李小云说。
“她妈都死了,她还跟这两人有什么关系?我看没那么简单。”白雨说。
“咦,庄亦邦跟你说了类似的话。”李小云说。
“他怎么说的?”白雨问。
“他说可能的情况有很多,比如钱色或者人身受到控制。”李小云说。
“小鸡有没有交代他们常出没的场合?”白雨问。
“没有,我们的人已经搜过他家,庄亦邦还在盘问。”李小云说。
“等抓住那鸟人,老子不把他揍出翔。”白雨恶狠狠的说。
警队来医院探望的人越来越多,说来奇怪,平日里大家都害怕的一个人,在生命危难之际,却受到众人的关心,大多数人是出于爱戴和尊敬,也不乏摄于权威产生畏惧心理的,还有的纯属只是凑个热闹。黄树申看这阵势不好,严重影响了医院的秩序,他赶紧让白雨把大伙聚拢,然后朝众人说:“大家都散了吧,我们又不是青帮,这里没有火拼,我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回去好好休息,站好自己的岗位,争取早日抓住罪犯。”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均表示要为队长讨回血债,接着逐渐散去,留下黄树申、白雨、李小云和两个刑侦队的同志。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医院的喧闹嘈杂在一天即将落幕之际终于归于平静,黄树申坐在过道长椅上跟几个警员还在商量案情,白雨一个人躲在扶梯角落抽烟。
凌晨1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医院的宁静,等几个人走近,白雨躲在角落里朝外张望,看见走来4个人,前面一男一女都上了年纪,男的斯文儒雅,大背头,黑边眼镜,套件黑色外衣,女的贤淑端庄,笔直的身姿,长长的脖子,精致圆润的脸蛋和沈冰有几分相像,两人都面露焦急,快步朝黄树申走来。白雨心想这两人肯定是沈冰父母,后面跟两男的一个很年轻,一个也上了年纪,估计一个是司机,另一个是市上领导。
跟黄树申握过手后,双方小声交谈,说着说着,那一男一女表情更是凝重,到后来女的竟俯在男的身上哭出声来。看到这,白雨心想要不要出去打个照面?这事自己也有一定责任,可是去安慰一下又无济于事,况且拿什么身份去?都是大官,站他们面前空气都显稀薄,还是算了吧。看着沈冰的母亲伤痛欲绝,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只好使劲抽烟,一支烟被扎成了“火箭”。
就在这时,医生终于走了出来,所有人都一拥而上,白雨迅速蹿出跟在所有人身后,每一双期盼的眼睛都投向医生,被揪紧的心此刻更是几近停止跳动。
“已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留在ICU观察,刀伤很深,已伤及内脏,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医生简单汇报了病人病情。
听完这番话,白雨才如释重负,后面医生跟其他人的交流一句也没听进。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下,复仇计划已悄然升起,白雨趁其他人专注于跟医生交谈时,匆匆跟黄树申道个别,拉着李小云就往警局赶。
回警局的路上,白、李二人商量起如何从小鸡嘴里套出大鸟的下落,李小云说小鸡是个惯犯,被捕的次数多到数不清,要想他供出点信息很难,王秀依更是像个哑巴,啥也不说,然后他问白雨今天事情的经过,白雨简单描述了一番。
“你看到大鸟跑出来,手上有血,手里有没有刀?”李小云问。
“没注意,小鸡手上那把刀上倒是有血,你说行凶的会是谁?”白雨问。
“真是奇怪,如果是小鸡刺的队长,他怎么又在地上痛苦的打滚?未必是他刺伤队长,队长凭最后一口力气踹了小鸡命根子一脚,大鸟见势不妙,撒腿就跑了?”李小云揣测着当时可能发生的情况。
“我看不像,大鸟手上有一大片血迹,小鸡手上虽也有,我感觉更像刀口滑下去的,血迹很少。”白雨说。
“麻将馆的人都没看见事情经过?”李小云问。
“没有,他们晚了一步,我又晚了他们一步,ma的,就有这么凑巧。”白雨说着给自己额头狠狠一击,接着说:“唯一的见证人就只有那个小女生王秀依。”
“她嘴跟缝上了似的,跟她说什么她都像没听见。”李小云想想继续说:“你觉得大鸟是不是后山上的开膛手?”
“应该是,不然他看见队长跑什么?沈冰该跟住他们给我打电话,不然也不至于出这么个事。”白雨想到这又是阵懊恼。
“雨哥,你也别太担心了,队长她人好,心地善良,她吉人天相,很快就会好起来。医生不都说没啥大问题了。”李小云安慰着白雨。
白雨突然想起沈冰说要处理李小云一干人这事,就问:“王宝林说关于二姐的事他给你提到过,你们交回去的报告里面根本没写,为什么?”
李小云先是一惊,跟着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下个月要办婚礼了么,现在队上你也清楚就我主要在跑外勤,要是我写报告里,又得是我去查,我想等家里这段忙过了再报上去,错开一下。”
白雨平时虽和兄弟们痞惯了,但工作上可也不敢这么马虎,他是个老好人,总觉得兄弟们也不容易,就常用老资格的身份护着他们,这次事情闹那么大,看来是护不住,他叹口气说:“这次你自己可得张罗下后路,事情不闹起来,沈冰刀子嘴豆腐心,顶多扣奖金写检讨啥的,这闹大了保不保得住警徽都难说。”
李小云听到这,心事重重的沉默了很久,突然说:“雨哥,我来刑侦队也有好几年了,跟你时间最长,你对兄弟们那是没得说,我们都记在心里,这次真要我走人,你也别为难,外面挣钱的机会多得是。。”
“挣什么钱呐?臭小子。”白雨推了李小云一掌,说:“现在外面研究生都在骑电三轮,你还挣钱,别饿死街头都算好,你还得养老婆,偷这么个懒你说值不值得?哎。”白雨说着说着又是叹口气,接着说:“看看吧,事情可能也没那么糟,但愿黄局无瑕查这事。”
两人说着说着,已回到警察局,张大爷跑出来看是白雨的车,赶紧开大门。
庄亦邦和小鸡面对面坐着,那小鸡一副爱咋咋地的表情,摆明了不打算配合,王秀依一个人坐得远远的,埋头发呆,小脑瓜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壮汉一前一后进屋,小鸡还没反应过来,已经重重挨了一耳光,跟着另一人腾空而起飞踹他胸口,“嘭!”可怜那小鸡一副小身板应声倒地,手被反铐在身后,爬不起来,不过他倒也硬气,哼都没哼一声。
很明显那两壮汉就是白雨和李小云,扇耳光的是白雨,把身体抛出去不顾其自由落体的是李小云。两个人一路上已经商量好,要是问不出个名堂,那就直接上拳头,结果两人那股火没压住,见面就“招呼”上了,哪还记得对面坐个爱管“闲事”的庄亦邦。
“白雨!!”庄亦邦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事儿你最好别管,老子今天拳头不认人。”白雨也不示弱,怒目而视。
此刻白雨的心情庄亦邦也能理解,跟他硬碰硬无疑于鸡蛋碰石头,于是他把白雨拉出屋子,换了温和点的口吻说:“你的行为跟这些暴徒有什么区别?”
“我今天不想听大道理,老子只想弄死那只什么逼鸟。”白雨说。
“我知道你的女神还躺在医院,你心里不好受。不过你把这小鸡弄个半死有什么意义?你也看见了,他骨头有多硬,就算他把他们各个据点的位置都暴露了,大鸟要是知道他弟弟被捕后,他会傻到躲回去?”庄亦邦说。
“我不是心里难受,我是气我自己无能为力,我看她倒在地上,地上满是血,我抱着她,她一身冰凉,我出了看着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就TM什么都不能做。”白雨悲愤交加的讲完,声音哽咽,直差哭出来。
庄亦邦脸上抽动了几下,不知是为白雨所动还是想到了其他什么,他拍拍白雨后背说:“给我几天时间,我把他揪出来,现在我们都回家好好休息。”
白雨回头看看,小鸡都还没爬起来,李小云双手叉腰瞪着王秀依,王秀依哪敢跟他对视,还在埋头沉思。白雨想想今天要来硬的肯定讨不了好,庄亦邦答应过他的事也从没食言过,便说:“你不准骗我,不然老子爆你一满菊。”
庄亦邦笑笑说:“你试试。”
小鸡被拘留,李小云给王宝林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把女儿接走,顺便请他开导一下王秀依,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最后一行人散了,已是凌晨3点钟。